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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陈叔的工具箱

楼道里的血腥味像块湿抹布,糊在鼻腔里挥之不去。林野背靠着防盗门滑坐在地,电击棒的金属外壳还带着余温,刚才在超市劈开的裂口处凝着几滴暗红色的血——不是人的,是抢物资时被他用电击棒逼退的那个壮汉的。赵胖瘫在旁边的纸箱堆上,怀里抱着半箱压缩饼干,胸口起伏得像台漏风的风箱,T恤后背被汗水洇出个深色的“人”字。

“晓晓呢?”林野哑着嗓子问,喉咙干得发疼。

“在里屋处理伤口。”赵胖指了指卧室门,“三楼张阿姨刚才跑过来,说她家老王被碎玻璃划了个大口子,血流得止不住。”

林野点点头,视线落在客厅茶几上的物资堆里。那是他们刚才从小区超市抢回来的“战利品”:三箱矿泉水、两袋大米、几包挂面、十来罐午餐肉,还有苏晓晓硬塞进背包的急救包——此刻急救包的绿色帆布上沾着块深色污渍,大概是处理伤口时蹭上的。超市里的混乱还历历在目,有人为了半桶食用油大打出手,货架被推倒时发出的巨响,还有苏晓晓跪在地上给伤员包扎时,额角渗出的冷汗。

“咔嗒——咔嗒——”

楼下传来规律的金属碰撞声,像有人在用锤子敲打铁板。林野猛地起身,抓起窗台上的望远镜。镜片里,三楼的陈叔正弯腰拖着个半人高的铁皮箱子往楼道里挪,箱子表面贴满了泛黄的工程图纸,边角被磨得发亮,露出底下银灰色的金属壳。

“是陈工。”赵胖也凑了过来,“退休前在中科院搞粒子实验的那个?去年还给咱们小区修过变压器。”

林野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着电击棒的开关。这根改装过的电击棒是他高考前的“杰作”,原本想用来对付放学路上堵人的小混混,没想到第一次派上用场,是在断网断电的末日清晨,对付的还是只长着獠牙的变异猫。

“开门吗?”赵胖看着他,眼里带着点犹豫。经历过超市的哄抢,谁都知道“开门”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可能是新的威胁,也可能是……新的帮手。

卧室门开了,苏晓晓走出来,白大褂的袖口沾着碘伏的气味。“外面怎么了?”她问,手里还攥着块没用完的纱布。

“陈叔在楼下弄东西,看着像工具箱。”林野朝望远镜努了努嘴,“他可能有办法加固门。”

苏晓晓没说话,只是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里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把陈叔的影子拉得老长。老头正蹲在地上,从箱子里拿出卷铁丝,手指翻飞间就拧出个结实的绳结。

“开吧。”她转过身,声音很轻但很肯定,“他手里有工具,我们需要这个。”

林野解开防盗链,刚拉开条缝,陈叔就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小林?”他认出了林野,“我听见楼上有动静,你们没事吧?”

“还好,陈叔。”林野把门让开,“您这是……”

“工具箱。”陈叔把箱子拖进门,一股机油混着铁锈的气味涌了进来,“昨晚断网前就觉得不对劲,实验数据跳得离谱,连夜把家伙事儿都收拾出来了。”他首起身,拍了拍箱子盖,“这门不行,空腹钢的,撞三次就得变形。”

林野这才注意到,陈叔的额角贴着块纱布,大概是刚才拖箱子时不小心蹭到的。他身上还穿着那件灰色工装,左胳膊肘处磨破了个洞,露出底下结实的肌肉。

“您也听到昨晚的尖叫了?”苏晓晓递过去一瓶矿泉水。

陈叔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的动作顿了顿:“三楼老王家,被只猫挠了。”他放下水瓶,目光扫过客厅里的物资堆,最后落在苏晓晓手里的纱布上,“你会处理伤口?”

“嗯,学过急救。”苏晓晓把纱布折好放进急救包,“超市里有几个人被货架砸伤了,简单处理了一下。”

“有心了。”陈叔点点头,弯腰打开工具箱。箱子里的景象让林野和赵胖都看首了眼:扳手按尺寸排得整整齐齐,螺丝刀柄缠着不同颜色的胶带(后来才知道是区分型号),最上层的格子里躺着卷消防斧的备用斧刃,闪着冷光。

“这是……”赵胖伸手想去碰,又猛地缩了回来。

“以前搞实验时的家伙事儿。”陈叔拿起一把扳手,掂量了一下,“反应堆防护罩的加固螺丝,比这防盗门难拧十倍。”他走到门边,用扳手敲了敲门框,发出沉闷的响声,“空心钢管填充的,看着结实,其实不经撞。”

林野注意到,他说话时,视线在楼道拐角的方向停留了两秒——那里正是昨晚邻居被变异猫袭击的地方,此刻地上还残留着块深色污渍,被应急灯照得有些发暗。

“陈叔,您知道外面这雾是怎么回事吗?”苏晓晓轻声问,手里的急救包被攥得变了形。

陈叔的动作顿了顿,拿起卷尺开始测量门框的宽度。“不好说。”他报出一组数据,“但上个月区里的粒子对撞实验重启,我去看过一次。加速器的功率调得比设计值高了三成,当时就跟负责人吵了一架——那玩意儿不稳定,容易产生异常粒子泄漏。”

“异常粒子?”林野心里一动,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本锁着的笔记本,封面上画着个奇怪的螺旋图案。父亲也是搞粒子研究的,三年前出差后就再也没回来,只留下那本没人能看懂的笔记。

“嗯,能改变物质结构的那种。”陈叔从箱子里抽出卷铁丝,用老虎钳剪下一截,“你看楼下那棵老槐树,”他朝窗外努了努嘴,“平时三天浇一次水都蔫巴巴的,现在扎根在赤雾里,一晚上长疯了,枝桠都缠到三楼空调外机上了。”

赵胖突然“啊”了一声,指着窗外:“那猫!它好像变大了!”

林野抓起望远镜,心脏猛地一缩。昨夜袭击邻居的那只橘猫正蹲在对面楼的空调外机上,体型比凌晨时膨胀了近一倍,原本油亮的皮毛变得像湿透的破布,紧紧贴在身上,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皮肤。它的眼睛在赤雾里泛着绿光,死死盯着林野家的方向,嘴角挂着的涎水滴在外机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像是在腐蚀金属。

“畸变体。”陈叔走了过来,语气比刚才沉了八度,“异常粒子会让生物基因链断裂重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最快的半小时就会出现变异。”他从箱子里翻出个万用表,表笔戳在防盗门上,表盘里的指针疯狂摆动,“空气里的游离电荷超标,金属的导电率都变了。”

林野的手指有些发凉。他想起父亲临走前说的话:“粒子这东西,温柔起来能发电,疯起来能毁了整个世界。”当时只当是玩笑,现在看着窗外那只越来越大的变异猫,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寒。

“哐当!”

陈叔把一截钢管抵在门后,用冲击钻在墙上打了个孔。电钻的嗡鸣声刺破了楼道的寂静,惊得对面楼的变异猫弓起了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这门最多扛住三次撞击。”陈叔往孔里塞进膨胀螺丝,“咱们得搞点真家伙。”他把一把钢锯和几包备用锯条塞进林野手里,“你力气大,负责锯钢管。小赵,”他又扔给赵胖一卷胶带,“把这些裂缝都贴上,防止雾气渗进来。”

苏晓晓默默走到茶几边,打开急救包开始清点物资。纱布还剩五卷,碘伏有大半瓶,止血粉的盒子空了一半——大概是在超市给伤员用了。她把东西分类摆好,抬头时正好对上林野的目光,轻轻说了句:“要是再有人受伤,我还能处理。”

赵胖抱着胶带在屋里转圈,嘴里念念有词:“早知道高考后不报驾校,该跟陈工学焊工的……当初看您修变压器,觉得特帅。”

陈叔被逗笑了,笑声里带着点金属摩擦般的沙哑:“现在学也不晚。活下去,有的是时间学本事。”他蹲在地上调整钢管的角度,灰白的头发在应急灯下泛着银光,“我孙女跟你们差不多大,今年该高考了……”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住,拿起扳手用力拧了下螺丝,发出“咔嗒”一声脆响。

楼道里安静下来,只有电钻的嗡鸣偶尔响起,混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尖叫。林野锯着钢管,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里,他突然想起父亲笔记本里的一句话(以前趁父亲不注意偷看到的):“当规则被打破,生存的第一要义是适应。”

“滋滋——”

变异猫的涎水滴在空调外机上,发出轻微的腐蚀声。林野透过窗户看过去,赤雾不知何时变得更浓了,把太阳遮成了个模糊的红球。墙上的温度计显示32摄氏度,可他却觉得浑身发冷。

陈叔正在用铁丝把钢管和门框绑在一起,动作熟练得像在完成某项精密实验。“好了,”他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这玩意儿,别说猫了,来头野猪都能扛住一下。”

苏晓晓把整理好的急救包放在工具箱旁边,白色的纱布在一堆金属工具里显得格外脆弱。赵胖则抱着两罐午餐肉,蹲在地上给陈叔递螺丝,嘴里还在念叨着刚才没说完的话:“……我妈非说学焊工没前途,现在看来,还是技术工种靠谱……”

林野靠在加固后的门后,手里的钢管还带着锯割后的余温。他知道,这扇门只是暂时的屏障,窗外的赤雾,远处的尖叫,还有那只越来越大的变异猫,都在提醒他——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而陈叔工具箱里的那些扳手、铁丝,还有那句关于“异常粒子”的话,像一把钥匙,悄悄打开了末日迷雾的一条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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