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武听说赵海成被抓,立刻去监狱看了他。
陈武让监狱长马明领着,找了老半天,才把赵海成从人堆里扒拉出来。
陈武领着赵海成进了办公室,问明了情况,对马明说:海成是我兄弟,我要把他带走。
马明摇摇头,为难地说:那可不行。
陈武听了,啪地一拍桌子说:咋地?这么丁点事,我还不好使?
马明递过一支烟,说:陈队长别发火,我有苦衷。
陈武把烟塞进赵海成嘴里,给他点着了。接着,他又从马明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马明赶紧给点着了。
陈武吐了一口烟气,瞪着眼睛说:你能有啥苦衷?
马明看了看门外,小声地说:郝局长有话在先,没他命令一个人也不许放。
陈武撇撇嘴,说:郝局长也是,给个鸡毛就当令箭。马明说:还是找他吧,郝局长肯定会给你面子。
临走前,陈武对赵海成说:兄弟且稍安勿躁,我这就去见郝局长。
赵海成点点头。到了门口,
陈武又对马明说:马明,给我兄弟单独找个地方,好吃好喝别亏待了。
马明连连说:放心,这事我保证办到。
陈武在局长办公室里等了许久,郝占树才拎着公文包走了进来。
郝占树把帽子扔在茶几上,往沙发上一靠,问:陈武,你不是去太平寨了吗?回来的挺快呀。
陈武说:占先本来要留我住下,可我眼皮子总跳好像有事,就连夜赶回来了。
郝占树笑道:眼皮子跳,是吗?
陈武说:兆头还挺准,我的一个兄弟来县城赶集,被误认为是闹事的,给抓进监狱了。
郝占树掏出烟,抽出一支给陈武,陈武摆手拒绝了。
郝占树自己点着一支,抽了几口,喷出一团烟雾,说:这么巧啊。
陈武坐到郝占树侧面的沙发上,一只腿,淡淡地说道:是啊。
郝占树突然站起身,不错眼珠地盯着陈武说: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一群乱党把政府砸了,还打了堂堂官员,马县长特意让严加审问,我怕是爱莫能助啊。
陈武脸色铁青,不满地说:看来,局长大人是不给我这个面子喽。
郝占树笑道:老弟的面子当然给,可也得容我想个法子向马县长交代呀。
陈武站起身,抛下一句:那就请局长大人快点想出金玉良策,不要让我的兄弟在里面白白受罪,告辞!说罢,一拱手走了。
郝占树见陈武出了办公室的门,摇摇头,嘟囔道:这家伙,脾气挺暴。
几天后,迁安城里的一个富商给郝占树送了不少大洋钱,请他帮忙放人。郝占树把陈武叫去,让他带着亲笔函去了监狱。陈武把赵海成领出来,两人去了酒楼。
过了中午,陈武找了一辆车,让人把赵海成送回家去。出了西关,赵海成望见了正在冰冻期的滦河,突然来了兴致,让司机回去了。他像个孩子似的飞奔着下了滦河大坝。
滦河冰面冻得很结实,厚厚的看不见底。对着家的方向,赵海成一边打着出溜,一边嗷嗷地叫着。
此时的滦河,像一个温柔的母亲,把海成拥抱在怀里。阳光照在冰面上,闪着金色的光芒。风正刮着,赵海成的脸上爽爽的,心里却热乎乎的。想起那天在县政府的示威,赵海成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干了一件脸上有光的事。
他扬起头,眯着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他借助着冰面的光滑,张开双臂,顺力向前轻松地滑行着,脚下像生了风一般。岸边的堤坝向后退着,偌大的滦河冰床上,赵海成的身子幻化成一个点,迅速地向家那边移动着。
到了西峡口码头,赵海成上了大坝,顺着土道往赵庄走。他回头望望,滦河冰床闪着光,像一面明晃晃的镜子。他跳起身子,又嗷嗷地叫了几声。
在于家坎道口,赵海成遇到了李学。他跟着一个身穿黄袍的道士,向西边走着。赵海成觉得纳闷,拦住李学说:你干啥去呀?李学低着头,面色通红不说话。道士停下来,一脸淡然地望着他们。
赵海成急了,使劲扯了一把李学,又问:你哑巴了?咋不说话?
李学慢吞吞地说: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我想跟着师父去灵山寺。
赵海成顿时火冒三丈,冲着李学的前胸打了一拳,吼道:你要是出家了,你爹咋办?简首是个大傻子。
李学捂住胸口,小声地哭了。
赵海成对道士说:师父,你走吧,他爹还在家等着他呢。
道士打了个辑手,走了。李学要追过去,被赵海成紧紧抱住了。赵海成说:你去我家酒坊干吧,至少可以填饱肚子。李学听了,乖乖地跟着赵海成回了赵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