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赵海成万万没想到:父亲己经给他定下一门亲事。那次为刘福良送酒,赵海成见过刘彩云。刘彩云长得弱不禁风,说话慢吞吞的,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在他眼里,最多把彩云当成一个小妹而己,却不曾想被两家老人撮合在一起。让他怎么接受?
第二天,赵海成把自己关在屋里,想用绝食的方式逼迫父亲让步。可是,他的想法错了。
晚上,太姥爷迈着重步从外面回来了。赵海成用唾沫在厢房的窗户纸上洇了一个小洞,偷偷往外瞄。太姥姥拦下太姥爷,贴着他的耳朵小声嘟囔了几句。
太姥爷哼了一声,连看都没往这边看一眼,便说:还是不饿,甭理他。便倒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进了正房。
晚上,白白的月光透过窗缝漫进屋来。赵海成站在门口,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先是听到太姥姥在厨房刷碗的声音,接着又听到了太姥爷在屋里咳嗽的声音,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赵海成挂起方格窗,头枕着胳膊趴在窗沿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外面刮着风,一股寒气扫过来。赵海成打了个喷嚏,心也仿佛凉了。
正房里的煤油灯灭了。赵海成失落地叹了口气, 放下窗户。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睡却睡不着。
房门吱地响了一下,三妹赵海英小心翼翼地挪了进来。
哥,你饿不?赵海英问他。
赵海成说:你才饿呢,我刚吃了一块大石头,能挺好几天呢。
赵海英呵呵地笑了,从背后变出一块玉米饽饽,说:那咱家可省粮食了,这块饽饽还是我自己吃吧。说着把饽饽举到嘴边。
赵海成嗖地一跃,把饽饽抢过去,大口吃了起来。
哥,听说刘家姑娘挺懂事的,你咋不愿意呢?赵海英问她哥哥。
你不懂。赵海成咽下一口唾沫,又叹了口气。
屋里漂浮着月光,一闪一闪的。赵海英望着哥哥瞪大的眼睛,不知道里面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几天后,赵海成约上好友白枫去了迁安县城。
愤怒的百姓,像潮水一样涌进了县城。他们高喊着口号,朝伪县长马三平的府邸逼近。如今,城里的治安军都去外地执行任务,只剩下一些警察。他们被眼前这个阵势惊到了,远远地望着,一时不敢过来。
税务长付金荣得到消息,赶紧去了县政府。
此刻,马三平正在后花厅里和人玩麻将。
付金荣进了走廊,便扯开公鸭嗓子喊道:不好了!穷棒子们要闹事!
马三平的手一抖,把麻将落在地上,咣当一声响。
付金荣气喘吁吁地到了跟前,一边擦着汗一边说:县长,火都要上房了,您还玩呢。
马三平瞪了他一眼说:你亲娘死啦?老子刚要胡牌就被你搅黄了。
付金荣一愣,赶紧点头哈腰地说:县长,一群刁民到你门口看税来了。
马三平回过神来,喊道:抗税?他们想造反不成?看我咋收拾他们。
县政府主任张利也从外面匆匆赶来,叫道:县长,您去看看,外面都是人呐。
马三平说:汤鹏飞去哪了?快让他带人过来。
张利说:汤团长带人到唐山集训,远水解不了近渴呀。
马三平皱了皱眉,说:你通知郝占树,叫警察局的人都过来!
张利应了一声,立刻出了后门。马三平稳稳神,系好了上衣扣子,朝身边的人一挥手说:都看看去,这些穷棒子到底唱哪出戏。
到了政府大厅外,马三平顿时傻了眼。游行的人熙熙攘攘,个个义愤填膺。马三平硬撑着站在那里,指着对面喝道:你们要干什么?想造反吗?
民众会的陈会长冲身后猛一挥手,现场马上静了下来。
陈会长掏出请愿书,大声念了一遍。
马三平听完,命令付金荣代表他过去交涉。
付金荣像吃了大烟,突然来了精神,冲着黑压压的人群摇头晃脑地吼道:你们这些刁民,简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和政府作对,全都不想活了!
这话刚一出口,赵海成走到跟前,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付金荣眼冒金星,鼻血呼地涌了出来。
马三平见状,躲到门后想溜。又有人冲过来,把他堵住了。
不要动手,我可是一县之长。马三平脸色苍白,惊慌失措地叫道。
打的就是你这个狗屁县长。人们把马三平按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马三平抱住脑袋,来回翻滚。
这时,外面突然响了三枪。警察局长郝占树带着一队警察冲了进来。
郝占树救出马三平,对着人群喊道:大家要遵守法制,不能和政府为敌。
马三平被扶着爬上办公桌,哆哆嗦嗦站起来,瞪圆眼睛吼道:抓,抓,把带头的抓起来!
郝占树一挥手,警察们开始抓人。游行的队伍呼啦啦地散开了······
赵海成和白枫跑出了县政府,警察在后面追着。赵海成突然崴脚,摔了个跟斗。白枫拽起他,要背着走。一个警察到了跟前,赵海成把他扑倒了,又冲白枫喊道:别管我,快走。白枫没办法,只好跑掉了。
赵海成被抓进了警察局的牢房里。
出事那天,陈武去太平寨警察分局会他的好友祁占先,正好不在迁安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