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长城路上映着黑色的树影,月光像碎银子一般洒在上面,风一吹,便摇曳成一幅幅网状的画。
赵海成他们来到石崖边和大树下,张贴着“打倒汉奸殷汝耕”和“殷汝耕有来无回”的标语。他们忙碌着,汗水浸透了衣服,心里却美滋滋的。
二板问赵海成:赵哥,你说那个大汉奸看见咱的标语,会不会得气死?
赵海成说:估计他得气翻牌了,见阎王去才好呢。
二板笑了,干的更快了。
赵海成在后面轻声喊道:小心点,别摔了。
白枫在一边说:海成,咱这个小老乡真行。
走了一段路程,他们把手里的标语都贴完了。正在歇息,十多个伪警察从西下包抄过来。
听到动静,赵海成说道:不好,快跑。
说着话,三个人分开便跑。毕竟对方人多,距离又近,他们都被捉住了。
一个头头举着手电筒在三个人身上照了照,突然惊叫一声:怎么是你?
赵海成也惊叫道:怎么是你?
那个警察头头就是陈武。
陈武吩咐那些警察松开了手。他用手拨拉一下赵海成,假装问道:陈老二,你来这里干啥?
赵海成眨了眨眼,瞪着二板说:这是我爹给我买的女人,后天打算成亲,可她偷偷跑了出来,刚被我们兄弟抓住,正要胖揍她一顿,偏偏遇上你们,还以为又撞到了五指山的土匪呢。
陈武扬起手吼道:谁是土匪?要不是认识,非得给你两下!
赵海成冲他抱抱拳说:别驾,好歹我给你舅舅家当过车把式,天都快亮了,放我们走吧。
陈武说:你们没干坏事吧?
没有,我们可是良民。赵海成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三块大洋说:这钱留着给各位下顿馆子,算是喝我的喜酒了。
陈武接过大洋在手里掂了掂,说:冲着熟人,今个儿就放了你们,快走吧。
赵海成抓住二板的手,白枫在后面推搡着,三个人下了山坡。回头不见了那一帮人,他们撒腿就跑。到了安全处,
赵海成喘着气说:那三块大洋,本来打算留着咱们自己开销,没成想在这儿派上用场。
几天后,马三平带着一大帮人在交界处等了半天,也没见到殷汝耕的影子。回到县政府,他接到殷汝耕的电话,告诉他己经绕道过了迁安······
日本兵从冷口入关,抵达迁安地界。伪政府勉强支撑一两日,便缴械投降了。城门敞开,马三平和手下点头哈腰地迎候在两边。日军警备大队长滕川寿生跨着军马,率领士兵趾高气扬地进了县城。从此,迁安大地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
在赵庄后山的槐树林里,李远帆和赵海成相约见面。小柱在不远处放哨,李远帆和赵海成坐在了草坪上。李远帆夸奖赵海成这段时间表现的很好,距离党员的要求越来越近了。赵海成很高兴,脸庞通红,眼睛亮亮的。过了一会儿,李远帆又交给赵海成一项任务。
李远帆说:前天有一群学生游行,有个叫周华的同志在现场,被抓进了看守所,你去找陈武想办法救他出来。
赵海成问:周同志暴露了吗?
李远帆说:据我们的一个内线说,周华现在还没有被提审。
赵海成点点头说:好的,我马上联系陈武,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营救这位战友。
李远帆握住赵海成的手说:你入党的事我己经报告了上级组织,现在又到了考验你的时候了。
赵海成目光坚毅的望着李远帆说:不论如何,我的心都向着党组织,就是献出生命也毫不吝惜。
李远帆嘱咐道:最近,日军警备队己经进驻迁安,你千万注意安全。
赵海成说:放心,我会注意的。
回到村里,赵海成首接去了酒坊。丁老呵、李学他们正在从车上卸高粱。
赵海成偷偷问李学:我爹呢?
李学说:他犯了腰疼病,刚刚回家了。
赵海成不放心,又去前后屋里看了看,确实没见到太姥爷的影子。他返回来,和大伙把高粱卸到了库房。他给没出门的大白马喂了些草料,把它套上了车。
丁老呵问:海成,你干啥去?
赵海成说:没啥事,就去滦河大坝上溜溜。
丁老呵说:和你爹念叨一下吧,他不愿意你乱跑。
赵海成己经上了车,回头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天天被他看在眼皮底下。
一声鞭响,赵海成赶着马车出了酒坊。走出西里地,马车上了滦河大坝边的土道。凉风从滦河水面吹了过来,赵海成感觉清爽极了。他望着奔流向前的滦河心潮澎湃,仿佛那清澈的河水正漫过他的身体,洗涤着每一块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