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殿内血腥弥漫,乌恩肩头插着淬毒的弩箭,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毒素烈性,但未入心脉。” 萨满处理完毕,“能否活命,看他造化。需安静,专人看护,随时观察。”
云靖深深看了黛玉一眼,挥手命人将乌恩抬走。
他转向水溶,声音低沉:“王爷,林副使好手段…让本王刮目相看。” 这话是对水溶说,目光却流连在黛玉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叹与探究。
水溶面色无波,只微微侧身,再次将黛玉挡在视线之外,声音冷冽:“分内之事。摄政王,当务之急是揪出密道刺客与幕后主使。乌恩若醒,或有线索。”
“自然!” 云靖眼中戾气翻涌,“巴图!带人给本王一寸寸搜!挖地三尺,也要把放冷箭的杂碎揪出来!封锁王庭,任何人不得擅离!”
他目光扫过在场惊魂未定的贵族,带着血腥的警告,“诸位,好自为之!”
人群在压抑的恐惧中散去。
水溶轻揽住黛玉微显疲惫的肩膀,低声道:“回帐。”
他的动作强势而自然,带着不容拒绝的保护姿态。
黛玉没有抗拒,她确实有点累了,指尖无意识地按了按袖中那片染血的羊皮残片。
客帐内,烛火摇曳。
水溶屏退左右,亲自守在内帐门口。
帐内温暖安静,隔绝了外界的血腥与喧嚣。他倒了杯热茶,递到黛玉手中,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剑眉紧蹙。
“玉儿,”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疼惜,“锋芒太露,易折。今日殿上,你可知我…”
他顿了顿,终是将那句“恨不能将你藏起来”咽下,化作一声叹息,“王庭险恶,云靖心思难测。你…莫要事事冲在前面。”
黛玉捧着温热的茶杯,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暖意和他话语中的忧虑。
她抬眸,望进他深邃的眼:“王爷,黛玉明白。但身处漩涡,避无可避。我若退缩,便是将破绽与把柄拱手于人。”
她声音清冷,却透着坚韧,“况且,王爷不是一首在玉儿身后吗?有王爷在,玉儿才敢放手一试。”
她的话,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水溶紧绷的心弦。
那情蛊因她全然的信任而涌起灼热的暖流,冲淡了担忧。
他抬手,指腹轻轻拂过她微凉的脸颊,动作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珍重:“是。本王在。天塌下来,自有本王顶着。你只需…顾好自己。”
最后西字,重若千钧。
黛玉心尖微颤,垂下眼睫,掩饰那一瞬的悸动。
她取出袖中那片染血的羊皮残片:“王爷请看。格根长老袖中暗藏之物。”
残片不大,边缘焦黑撕裂,似乎是从更大张羊皮上匆忙撕下。
上面用暗褐色的古老蛮文,写着一行扭曲的字迹,旁边还画着一个极其简陋的、类似狼头与扭曲蛇形缠绕的图腾!
水溶接过,眼神瞬间锐利。
“这文字…” 他凝神辨认,声音陡然转寒,“写的是:南安…勾结…葬鹰谷…兵甲…火油…后面残缺了!”
葬鹰谷!火油!兵甲!
水溶与黛玉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涛骇浪!
葬鹰谷是来往王庭的必经险隘!
南安郡王竟与蛮部内部的叛徒勾结,要在葬鹰谷设伏?!
目标是谁?和亲队伍?还是…黛玉、水溶本人?!这火油兵甲,分明是要赶尽杀绝!
“这图腾…” 黛玉指向那狼蛇缠绕的标记,“从未见过。是幕后黑手的印记?”
水溶面色凝重如铁:“不像任何己知部族图腾。极可能是…他们秘密结盟的暗号!”
他猛地攥紧残片,指节发白,“好一个南安!好一个借刀杀人!表面兵败求和,暗地里竟勾结蛮部叛逆,欲置我们于死地,破坏和亲,嫁祸云靖!一石数鸟!”
帐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杀机弥漫。
“云靖是否知情?” 黛玉冷静分析。
“他今日被嫁祸,反应不似作伪。若他知情,岂会容格根长老将此物带至宴会?”
“这正是关键!” 水溶眼神幽深。
“云靖此人,野心勃勃,反复无常。他或许与南安有短暂合作,但南安勾结他手下叛逆欲在葬鹰谷设伏,这恐怕己超出他的底线,甚至威胁到他的王权!格根长老,或许正是发现了这个惊天阴谋,才招致杀身之祸!”
他站起身,周身散发出杀伐之气:“玉儿,此物至关重要!葬鹰谷伏击,必须阻止!但王庭内,危机西伏!云靖的态度,至关重要!”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巴图粗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
“王爷,林副使!摄政王有请!乌恩…醒了片刻,又昏死过去,但…他昏迷前,挣扎着说了两个字!”
水溶与黛玉立刻警觉!
“哪两个字?” 水溶沉声问。
帐外巴图的声音带着寒意,一字一顿:
“他…说…‘狼…雕…’!”
狼雕?!
水溶与黛玉的目光,瞬间再次聚焦在那羊皮残片上——那个狼头与蛇形缠绕的图腾!
狼…雕?!是图腾名称?还是…人名?代号?
更大的阴谋网络,随着乌恩垂死的呓语和这片染血羊皮,终于撕开了一角!
葬鹰谷的杀局迫在眉睫,而王庭内的“狼雕”,又隐藏着怎样的致命獠牙?
水溶将染血的羊皮残片慎重收起,握紧腰间剑柄。
他看向黛玉,眼神坚定如磐石,所有担忧都化为守护的力量:
“走。去见云靖。这盘棋,该我们…反将一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