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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考验

阳光艰难地穿过蒙尘的玻璃窗,在积了层薄灰的地板上画出一个歪斜的、模糊的暖黄色方块。空气里有种隔夜菜汤的微馊气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算不上好闻。

顾云天僵硬地坐在小餐桌边唯一一把还能用的椅子上。面前是杯早己凉透、飘着点点可疑油星的白开水。他对面那张小小的、颜色鲜艳的塑料儿童餐椅上,雨晴正安静地坐着。

她穿着干干净净的小裙子,头发被笨拙但仔细地梳顺,扎了个有点歪斜的小辫子。小脸上没什么表情,既不开心也不难过,两只小手平放在冰凉的桌面上,指尖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空气凝固得像块掺了冰碴的铁。顾云天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嗓子干得像是砂纸打磨。他看着女儿低垂的眼睑,看着她紧紧揪在一起的小手指。那目光不再像以前那样,是纯粹的依赖和亲昵。那里面多了一层……疏离?一层被强行冰封起来的探究?像一个隔着玻璃观察标本的小研究员。

【建议:宿主主动发起沟通流程。守护对象精神活跃度异常(压抑/混乱状态)。高度建议进行情感层面的有效疏导。否则核心(星核)稳定性将出现波动。当前核心能量运转异常率:17%…18%…上升中……】

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冰冷依旧,但此刻仿佛成了催命的锣鼓。

该说什么?

“晴晴,昨晚……睡得好吗?”顾云天开口,声音嘶哑得吓人,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话干瘪得像块老树皮。

雨晴没抬头,细密的睫毛颤了颤。小嘴抿得更紧。没反应。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顾云天感觉背后的衣服被冷汗浸透,紧紧贴着椅背。他昨晚昏沉入睡时的右臂灼痛和诡异的扫描感……是真的?雨晴真的趁他昏迷时做了些什么?!她看到了什么?看到了那冰冷的实验室?看到了苏语凌痛苦的眼神?还是……看到了他手臂上那该死的、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来源的疤痕?!以及……他内心深处那片被强行封锁的黑暗恐惧?!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墨汁,猛地灌入心脏!那些他拼命想要压下的秘密,那些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只能选择暂时遗忘的疑团,此刻却被女儿亲手(或者说意念?)翻了出来,放在冰冷的餐桌上,赤裸裸地审视!

【核心异常率:24%!强烈建议!立即疏导!】

不能再等!顾云天猛地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勇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晴晴……爸爸……”

他的话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雨晴小小的身体猛地向前倾了一点!她终于抬起了头。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首首地望向顾云天,里面没有泪光,却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水雾下面是清晰得吓人的审视。小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某种极其固执、甚至可以说是锐利的情绪!

她没有开口回答爸爸干瘪的问候,也没有哭闹。

一只白嫩的小手伸进了她鼓囊囊的小兔子棉布随身小背包里。摸索了一下,用力地拽出来一只皱巴巴的、颜色暗淡的塑料袋——是昨天楼下小超市买鸡蛋的廉价包装袋,上面还印着“土鸡蛋,4.9星盟币/斤”的字样。

袋子口被她用小小的、带着笨拙褶皱的力气系紧了。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着一堆小零碎。

雨晴的小手用力地将这不起眼的“证据袋”拍在了顾云天面前的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啪嗒”一声!

塑料包装袋的褶皱口松开了一些,露出了里面一角杂乱的东西——

几张用儿童蜡笔画的、线条极其幼稚扭曲的涂鸦纸片!其中一张画着个比例严重失调的成年男人(?)。男人正叉开双腿,姿势怪异,手里高举着一张小小的、长方形的白色物体(!),上面歪歪扭扭地用红色蜡笔涂了好几个点,旁边用同样幼稚歪斜的字写着:“爸爸羞羞”。

另一张涂鸦上画着一片凌乱的彩色漩涡状线条,漩涡中心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怕怕”。

最上面,压着顾云天昨夜丢在厨房角落、沾满污渍的那张超市广告传单。背面空白处,被人(或者说,被系统?)打印出几张极其清晰的、能量扫描后的热成像图(!)——分别是顾云天极度紧张时脸部、紧紧握拳的手臂、以及腕骨上那道亮得刺眼的星形疤痕轮廓!旁边还标着混乱的数值波动曲线!

袋子底部,露出来半截亮紫色的东西——正是昨天顾云天在幼儿园混乱中丢失的那个、印着奶豆星系奶粉标志的限量体验装微型通讯卡片!卡面的能量指示条正缓慢地亮着绿光,显示着……录制功能正在工作中?!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顾云天看着桌上那包散发着廉价气息却内容核能的“黑历史证据包”,大脑彻底宕机!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

【系统功能检索:‘信息留存’(被动,触发:守护对象剧烈精神波动)。‘简易投影附着’(幼年版)。‘环境探测成像辅助’(系统默认功能)……】

【核心数据库备注:守护对象利用基础系统辅助功能自行收集‘监护人违规行为及可疑情绪波动证据’。行为目的分析:获取信息优势(初级)?质疑监护人可信度?】

雨晴没有理会爸爸震惊到失语的反应。她小小的身体挺得更首了些,小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委屈、受伤、还有某种极其孩子气的、要求一个“公平”和“交代”的倔强。她把那包散发着石破天惊威力的“黑历史证据包”用力地朝着爸爸的方向推了过去!同时,清脆的、带着一丝哭腔却异常清晰的童音在小餐桌上炸响:

“爸爸!”

“骗纸!”

“黑黑……怕怕……不给看!”

“宝宝!”

“生气!!!”

错乱章节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