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一股前所未有的。
混杂着屈辱。
愤怒和绝望的情绪。
猛地从她心底爆发出来！
那不是对宋时昀的恨。
而是一种被彻底剥夺了所有物的。
失败者的疯狂。
“不……”
她先是低声呢喃，随即猛地抬起头。
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李夏菡。
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刺耳！
“李夏菡，你别想！你休想从我这里抢走任何东西！”
她的反应。
让李夏菡那张冰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澜。
她预想过姜晚宁会崩溃。
会求饶。
会歇斯底里。
但她没想到。
对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把矛头对准了自己。
姜晚宁撑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她那身昂贵的香奈儿套装。
此刻因为之前的挣扎而显得有些凌乱。
头发也散下了几缕，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却又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
“宋时昀呢？让他自己来跟我说！”她嘶吼着。
“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来替他做决定？！”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只知道，她不能输，尤其不能输给李夏菡。
承认这个条件，就等于承认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不仅输掉了事业，输掉了丈夫，还要亲手送出女儿。
不。
她内心的某个角落，那个她自己都从未正视过的角落，在疯狂地尖叫。
她还没离婚。
法律上，宋时昀还是她的丈夫。
那个在幼儿园里光芒万丈的男人，那个弹指间就能收购虎鲨的男人。
名义上，还是她的！
这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这根稻草，她死也不会放手！
“李夏菡，我告诉你！”姜晚宁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
“我们还是夫妻！只要我一天不签字，宋时昀就一天是我的丈夫！你别想得逞！你永远都别想！”
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正在和律师交接的李卫东，抬起头，用一种看疯子般的眼神看着姜晚宁。
那个瘫在地上的沈景行，也停止了呜咽，呆呆地望着她。
而李夏菡，她眼中的那一丝波澜。
迅速被更深的冰冷和……怜悯所取代。
她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夫妻？”
李夏菡轻轻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姜晚宁，你睁开眼看看你自己。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她伸出手，指了指瘫在地上的沈景行。
“为了这么一个东西，你在宋时昀生日那天，弃他而去。”
她又指了指桌上那杯盘狼藉的酒局。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合作，你把自己送到别人的屠宰场上。”
最后，她的手指，指向了姜晚宁自己的心脏。
“在你眼里，你们的婚姻，你们的女儿，有过一丁点分量吗？现在，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夫妻’这两个字？”
“宋时昀给你脸的时候，你不要。现在他把脸收回去了，你开始觉得疼了？”
李夏菡每说一句，姜晚宁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这些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戳破了她所有可笑的自尊。
“你不用跟我吼。”李夏菡的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静，那是一种宣判式的冷静。
“我只是来传达他的意思。既然你不选，那我就当你选了你的事业。”
“那么，祝贺你，姜总。”
“从明天开始，宁远传媒将会遭到虎鲨与星耀两大平台的全面封杀。所有与我们合作的渠道、品牌方、M机构，都会在第一时间，终止和你的合作。银行的催款电话，会在明天早上九点准时打到你的办公室。”
“我很好奇，你的公司，能在这种情况下，撑几天？”
李夏菡说完，不再看她，仿佛她己经是一个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的死人。
“我……我……”姜晚宁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引以为傲的事业，被对方用几句最平淡的话，宣判了死刑。
她想反驳，想说自己还有别的办法，可她知道，没有了。
在宋时昀这个庞然大物面前，她没有任何办法。
“我……不答应……”她只能像个孩子一样，重复着这句苍白无力的拒绝，“我绝不……用木木去换……绝不！”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也是她身为一个母亲，最后的本能。
李夏菡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了。
对于一个己经彻底崩溃的人，任何理性的条件都是对牛弹琴。
看来，只能让现实，再给她更重的一击了。
李夏菡转过身，目光终于落在了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一首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垃圾身上。
沈景行接触到她的目光，浑身猛地一抖，像一只被鹰盯上的老鼠。
“至于你。”
李夏菡的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如同机器。
“商业诈骗，职务侵占，伪造财务数据，意图对他人实施不轨……你做过的每一件事，宋时昀都替你一笔一笔记着呢。”
沈景行再也撑不住了，他猛地跪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向李夏菡，涕泪横流地哀求道：
“不要！李总！李小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也是被逼的！是李卫东！是他逼我这么干的！”
“放屁！”
一旁的李卫东听到他甩锅，也顾不上交接了，跳起来指着他骂道。
“明明是你主动找上我，说要坑这个女人的！”
“不！不是的！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看在……看在姜总的面子上……姐！姐！你救救我啊！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转而爬向姜晚宁，试图去抱她的小腿。
姜晚宁看着他那张痛哭流涕的脸，只觉得一阵阵反胃。她猛地一脚，将他踹开。
“滚！”
一个字，充满了无尽的厌恶。
李夏菡冷漠地看着这场闹剧，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不用求了。”
她淡淡地说道。
“警察，己经在来的路上了。”
“宋时昀的意思是，你犯的这些事，加起来，够你在里面好好反省十年了。”
“希望你在里面，能想明白，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永远不要碰。”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向门口走去。
两名保镖为她拉开门。
走到门口时，她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留下最后一句话。
“姜晚宁，宋时昀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好自为之。”
随后，她带着助理和保镖，消失在了门口。
厚重的红木门被轻轻关上。
包厢内，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李卫东绝望的喘息，和沈景行那由哀求。
而姜晚宁，双腿一软，彻底瘫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