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墨白望着殿内剑拔弩张的局势,喉间轻咳一声,清越的声音在寂静的坤宁宫荡开涟漪。小燕子浑身一僵,这才恍然想起自己还身着喜服,凤冠歪斜地挂在发间,而身旁本该在拜堂宴客的新婚丈夫,此刻正被这场突如其来的身世风波困在其中。
“诸位娘娘、皇上,”梁墨白执礼躬身,三甲进士的书卷气在紧张氛围中显得格外沉稳,“臣虽为外臣本不该多言,但见格格们情真意切,斗胆请诸位暂息雷霆。今日本是臣与还珠格格大喜之日,若因家事扰了圣心,臣与格格心中难安。”他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轻轻为小燕子拭去脸颊的泪痕,这个不经意的温柔举动,让小燕子耳尖泛红,慌乱中差点碰掉鬓边的珠花。
太后望着这对新婚夫妻,紧绷的神色微微缓和。梁墨白在殿试时以“治国应以仁为本”的策论打动乾隆,此刻他不卑不亢的应对,更让老佛爷暗自点头。“倒是个懂礼数的。”太后拄着拐杖的手松了松,“既然是大喜日子,哀家也不愿见血光。只是紫薇这身份......”
“皇额娘!”皇后突然膝行几步,挡在两个少女身前,护甲在青砖上划出刺耳声响,“紫薇姑娘既是皇上血脉,臣妾愿以嫡母之礼相待。只是求您念在小燕子自幼在坤宁宫长大,莫要让她受委屈。”说着,她握住小燕子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孩子的命,是臣妾拿半条命换来的。”
乾隆望着皇后染霜的鬓角,想起这些年她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每逢自己为政务烦忧,总是她默默温好参汤。再看跪在地上的紫薇,眉眼间尽是夏雨荷的影子,心中五味杂陈。“这样吧,”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紫薇封明珠格格,赐居撷芳殿。往后与小燕子以姐妹相称,皇后......”他顿了顿,声音放柔,“你继续照料她们。”
小燕子破涕为笑,拉着紫薇的手首晃:“好妹妹!以后咱们一起放风筝、吃蜜饯!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挽住梁墨白的胳膊,“这是我夫君梁墨白,他可厉害了,会背好多好多书,还会写好看的字!”少女骄傲的语气让梁墨白耳尖泛红,他轻轻拍了拍小燕子的手背示意收敛,却换来她调皮的吐舌。
容嬷嬷颤巍巍从地上爬起,看着其乐融融的场面,悄悄抹了把眼角。二十年前她跟着皇后接手嗷嗷待哺的小燕子,多少个寒夜抱着哭闹的孩子在回廊踱步,此刻见小姐终于寻得归宿,又添了新妹妹,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既然事己至此,”太后起身整了整衣袍,“哀家也乏了。皇上,记得明日将此事拟成诏书昭告天下。还有,”她瞥了眼还紧紧依偎的梁墨白夫妇,“别误了小夫妻的洞房花烛。”
这句话让小燕子的脸瞬间红透,她躲在梁墨白身后,只露出双滴溜溜转的大眼睛。梁墨白躬身应是,余光瞥见紫薇含笑的目光,突然想起殿试那日,乾隆曾说“朕的女儿,定要嫁世间最好的儿郎”。此刻他握紧小燕子的手,暗暗发誓要护她一世周全。
待众人散去,坤宁宫重归寂静。晚风穿堂而过,卷起地上散落的珠翠。紫薇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梁府,手中紧攥着母亲的画卷。金锁小声道:“小姐,咱们真的要留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吗?”
紫薇低头轻抚画卷上晕染的墨迹,想起小燕子临别时塞给她的桂花糕,还有皇后那句“缺什么尽管来找额娘”。“或许,”她望向漫天星辰,“这里也会有属于我的家。”
而梁府内,红烛摇曳。小燕子正被喜娘按在床边梳妆,铜镜里映出梁墨白倚门浅笑的身影。“都怪皇阿玛和皇额娘,”她嘟囔着扯了扯凤冠,“把人家的洞房花烛闹得这么惊心动魄。”
“惊心动魄些好,”梁墨白走近,为她簪上最后一支步摇,“这样才记得深刻。”他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惹得小燕子娇嗔着要打,却被他稳稳揽入怀中。窗外月光如水,将这对新婚夫妻的影子,温柔地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