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紫薇跪在青砖上，冷汗顺着脊背滑落。太后拄着龙头拐杖缓步逼近，金丝绣着牡丹的裙裾扫过地面，发出窸窣声响：“哀家倒要听听，你凭什么说小燕子‘顶替’？”
紫薇攥紧母亲留下的画卷，指节发白：“民女不敢妄言，只是......”
“只是？”太后突然抬手，狠狠将画卷打落在地，“你母亲夏雨荷，不过是江南一介民女！而雪吟，是哀家十月怀胎生下的嫡女，是先帝亲封的和硕端柔公主！”她颤抖着从袖中掏出一方染血的丝帕，“这是雪吟临终前留给小燕子的，上面绣着皇家暗纹，你可有？”
乾隆踉跄着扶住龙案，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二十年前，他亲自将妹妹雪吟送出京城和亲，却没想到那竟是永别。如今听到“杜雪吟”三个字，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雪吟最爱在御花园折枝插花，总把最艳的那朵别在他发间；出征前，她笑着说“等凯旋归来，要教小侄女说第一声舅舅”......
“皇上！”皇后突然扑到乾隆脚边，发髻散乱，“臣妾这些年将小燕子视如己出，手把手教她规矩礼仪，难道就抵不过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她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疤痕，“这是那年小燕子出痘，臣妾为了护她染病留下的！若不是臣妾日日守在榻前，她早就......”
小燕子早己泣不成声，跌跌撞撞抱住皇后：“皇额娘别说了......”她转头望向紫薇，眼中含泪，“紫薇妹妹，我从未想过要争抢什么。若你觉得委屈，我这还珠格格的封号，拿去便是！”
“住口！”太后怒喝一声，惊得众人浑身一颤，“小燕子的身份，岂是能让来让去的？”她转向乾隆，目光如刀，“弘历，你若认下这个私生女，就是打先帝的脸，是让雪吟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紫薇突然挺首脊背，从怀中掏出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锦囊。泛黄的绢布上，赫然绣着半朵并蒂莲——正是乾隆当年赠予夏雨荷的定情之物。“太后娘娘，民女无意冒犯皇室尊严。”她的声音带着江南女子的温婉，却字字清晰，“但母亲临终前说，皇上曾许诺，若有朝一日重逢，定会护我周全。”
殿外惊雷炸响，震得窗棂嗡嗡作响。容嬷嬷突然尖叫一声：“妖女！这定是妖法！”说着便要扑上去抢夺锦囊，却被金锁死死拦住。两个丫鬟在地上扭打起来，发簪珠花散落一地。
“都给朕住手！”乾隆猛地拍案而起，龙案上的玉玺滚落，“皇额娘，紫薇确是朕的亲生女儿。当年在济南，朕与雨荷......”
“够了！”太后气得浑身发抖，“你若执意认她，哀家就撞死在这坤宁宫！”她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溢出鲜血，宫女们慌忙上前搀扶。
小燕子脸色惨白，突然重重叩首：“皇阿玛！皇额娘！求你们别再争执了！”她转向紫薇，眼中满是哀求，“妹妹，我知道你这些年很苦。但皇额娘为了我，在后宫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她哽咽着解开衣襟，露出背上密密麻麻的鞭痕，“那年我偷跑出宫，是皇额娘替我受了三十鞭......”
紫薇望着那些狰狞的伤痕，泪水夺眶而出。她终于明白，在这深宫里，有些爱早己超越了血缘。她缓缓摘下头上的木簪，褪去身上素雅的裙衫：“太后娘娘，皇上，民女愿以平民之身，终生侍奉在小燕子姐姐身边。只求你们，别再为难皇后娘娘。”
殿内一片寂静，唯有太后沉重的喘息声回荡。乾隆望着两个女儿，突然想起雪吟和夏雨荷——一个是血脉相连的亲妹妹，一个是刻骨铭心的爱人。他抬手拭去眼角泪水，声音沙哑：“皇额娘，就让紫薇留在宫里吧。从今往后，小燕子是还珠格格，紫薇是明珠格格，都是朕的掌上明珠。”
太后凝视着乾隆许久，终于重重叹了口气。她颤抖着将小燕子和紫薇的手叠放在一起：“罢了......都是哀家的孩子。但夏紫薇，你须得记住，在这宫里，有些话，永远不能再说。”
晨光穿透云层，洒在坤宁宫的琉璃瓦上。两个少女相视而泣，皇后将她们紧紧搂入怀中。这场关于身世的惊涛骇浪，终于在亲情的包容下，渐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