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空气凝滞如铅,乾隆颤抖的指尖尚未触到画卷,一声惊雷般的怒喝突然炸响殿外:“弘历!你糊涂啊!”鎏金雕花门轰然洞开,太后由两名宫女搀扶着疾步而入,满头银发在烛光中微微颤动,凤袍上的东珠随着急促的呼吸簌簌作响。
乾隆猛地转身,惊得差点打翻案上的茶盏:“皇额娘?您怎么......”
“哀家再不来,你就要铸成大错!”太后颤巍巍举起手中的檀木匣,重重砸在龙案上,震得朱砂砚中的墨汁西溅,“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才是小燕子的身世真相!”
容嬷嬷“噗通”一声瘫倒在地,皇后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紫薇和金锁对视一眼,只见太后缓缓打开木匣,泛黄的襁褓布、褪色的长命锁,还有一封染着血渍的书信滑落而出。乾隆拾起书信的手剧烈颤抖,熟悉的字迹让他瞳孔骤缩——那是萧之航的笔迹!
“二十年前,雪吟夫妇随大军西征,”太后声音哽咽,泪水在布满皱纹的脸上蜿蜒,“敌军设下埋伏,雪吟为护幼帝身中数箭。临终前,她将襁褓中的小燕子托付给哀家,说‘求太后护我女儿周全’......”她突然剧烈咳嗽,宫女连忙上前轻拍后背,“那时小燕子才三个月大,整夜啼哭不止。皇后主动提出将孩子养在坤宁宫,视如己出......”
皇后突然跪爬到太后面前,发髻散乱,珠翠零落:“皇额娘!儿媳从未有过半分隐瞒,只是想着等小燕子大婚安稳后,再禀明一切......”她转头望向呆若木鸡的乾隆,“皇上!还记得那年南巡,小燕子在御舟上差点落水吗?是臣妾纵身跳入江中将她救起!这些年,哪一次不是臣妾彻夜守在她病榻前?”
紫薇捧着画卷的手缓缓垂下,终于明白为何初见小燕子时,那份莫名的亲切感从何而来——她们虽无血缘,却因同被父母舍弃而命运相连。金锁悄悄握住她冰凉的手,却发现自家小姐的掌心己被指甲掐出血痕。
“原来如此......”乾隆踉跄着跌坐在龙椅上,望着手中的画卷和太后的证物,仿佛被抽走全身力气,“难怪......难怪朕总觉得小燕子的眼睛像极了雪吟......”他突然想起每年清明,皇后都坚持要去郊外一座无名孤坟祭拜;想起小燕子周岁时,皇后将价值连城的东珠锁戴在她颈间,却从不给自己添置新首饰。
殿外风雨愈发猛烈,闪电照亮小燕子苍白的脸。不知何时,她己挣脱梁墨白的阻拦,浑身湿透地跪在殿中:“皇阿玛!皇额娘!不管女儿身世如何,你们永远是我的至亲!”她转向紫薇,目光真挚而温暖,“紫薇妹妹,若不嫌弃,以后咱们就以姐妹相称可好?”
紫薇望着眼前真诚的少女,泪水夺眶而出。她缓缓起身,郑重行了个万福礼:“姐姐。”
太后欣慰地点头,颤巍巍扶起二人:“好,好!都是哀家的乖孩子。”她转头看向乾隆,目光严厉,“弘历,夏雨荷姑娘一片痴心,紫薇也是无辜。你打算如何安置?”
乾隆深吸一口气,挺首脊背:“封紫薇为和硕明珠格格,赐居撷芳殿。皇后......”他望向鬓角己染霜雪的妻子,眼中满是愧疚,“这些年辛苦你了。明日朕便昭告天下,还小燕子与萧将军夫妇一个清白。”
雨不知何时停了,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坤宁宫内,两个少女相视而笑,皇后含泪将她们拥入怀中。远处,紫禁城的琉璃瓦在朝阳下熠熠生辉,见证着这场风波后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