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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别这么不知足

和亲王府书房内,紫檀木博古架上的青瓷瓶突然剧烈震颤,弘昼挥出的手掌裹挟着劲风,重重落在紫薇脸上。清脆的巴掌声惊飞了梁间栖息的燕雀,金锁的尖叫与瓷器碎裂声同时响起。紫薇被这力道掀翻在地,鬓边的珍珠钗子断成两截,深深扎进掌心。

"不知死活的东西!"弘昼气得腰间玉佩来回撞击,金线绣着蟒纹的衣袖剧烈起伏,"真当本王的王府是你撒野的地方?"他一脚踢翻脚边的花梨木凳,飞溅的木屑擦过紫薇苍白的脸颊,"皇上肯给你个格格名分,是念着那点露水恩情,你倒好,还想闹到宫墙根下去?"

紫薇跪坐在满地狼藉中,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月白色衣襟。她死死盯着弘昼腰间的明黄带子——那是皇族身份的象征,此刻却像根刺,扎得她喘不过气。"露水恩情?"她突然笑起来,笑声带着哭腔,"我娘在大明湖畔苦等二十年,临终前攥着诗帕咽气,这就是你们口中的'恩情'?"

"住口!"弘昼抽出腰间玉柄马鞭,鞭梢重重抽在书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西溅,"夏雨荷不过是个不知礼数的民间女子!当年皇上与皇后伉俪情深,她偏要自荐枕席,这叫什么?"他俯身逼近,眼中满是鄙夷,"在旗人规矩里,这就是不守妇道!若不是皇后仁慈,你以为皇上会容你活着?"

金锁突然扑到紫薇身前,哭喊道:"王爷息怒!小姐只是一时气不过......"话音未落,弘昼的马鞭己狠狠抽在她背上,锦缎衣裳瞬间裂开三道血痕。

"气不过?"弘昼将马鞭甩在紫薇脚边,"你可知皇后娘娘当年为保龙嗣,喝了多少苦药?清宁郡主为救皇后,在山野间寻了多少珍奇药材?"他冷笑一声,"你倒好,拿着点不知真假的诗文,就想挤进皇家大门。告诉你,若不是顾及皇家颜面,皇兄早该学民间处置外室的法子——"他故意拖长尾音,"沉塘溺毙,一了百了!"

紫薇浑身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记忆中母亲教她读诗的场景与眼前的羞辱重叠,化作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我不要这格格身份!"她突然嘶吼着扯下头上的金钗,"把这些都还回去!我只要皇阿玛一句真话,只要他亲口承认我娘......"

"真话?"弘昼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满室字画簌簌作响,"好,本王便告诉你!当年皇兄与皇后在济南同游,你娘不过是大明湖画舫上的歌女。若不是怀了身孕,皇上怕是早忘了这桩风流事!"他从袖中甩出一卷文书,"看看清楚,这是礼部拟定的文书,你不过是'奉旨收养'的弃女,连入玉牒的资格都没有!"

文书飘落的瞬间,紫薇感觉天旋地转。她终于明白,乾隆口中的"认祖归宗"不过是场体面的施舍,而自己在这场皇家博弈里,从来都是个多余的人。

"滚!"弘昼一脚踹开书房门,冷风卷着落叶扑进来,"若再敢闹事,本王即刻将你送回济南!"他看着紫薇失魂落魄的模样,冷冷补上一句,"别忘了,你这条命,都是皇上恩赐的。若再不知足......"他意味深长地抚过腰间佩剑,"大明湖畔的水,可够深。"

金锁哭着扶起紫薇,却发现主子眼神空洞,任由她搀扶着离开。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具失了魂的傀儡。而书房内,弘昼望着满地狼藉,重重叹了口气——这场皇家闹剧,怕是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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