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的鎏金香炉中，龙涎香袅袅升腾，却驱不散屋内弥漫的怅惘。老佛爷手中的佛珠突然停住，望着窗外飘零的梧桐叶，幽幽开口："若容音还在，怕是要被小燕子闹得头疼。"
晴儿正在整理佛经，闻言手微微一顿。她想起初见小燕子时，对方翻墙跌进御花园，惊飞了老佛爷喂养的白鸽，而彼时在旁的富察皇后，非但没有斥责，反而笑着扶起灰头土脸的少女，眼中满是新奇。
"可真要选，"老佛爷枯瘦的手指着翡翠佛珠，"容音定会偏爱那丫头。"她声音渐冷，"紫薇整日捧着书卷伤春悲秋，连三分皇后的气度都学不来。"
容嬷嬷正在擦拭供桌，接口道："老佛爷说得是。荣敏公主虽说跳脱，可做事风风火火，办起实事来比许多男子都强。哪像......"
"够了。"老佛爷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话。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皇后生辰，小燕子带着永琪、尔泰偷偷在后花园放烟花，炸得满院纷飞的花瓣像下了一场红雨。容音站在廊下，笑得眼角泛起泪花，素白的帕子掩着唇，却说："这般热闹，倒比宫里规规矩矩的宴席有趣多了。"
晴儿将佛经归位，轻声道："皇后娘娘心地仁善，见不得人受苦。那日流民涌入京城，是荣敏公主带着柳红柳绿施粥，忙得灰头土脸。若娘娘还在，怕是要亲自去帮忙。"
老佛爷闭上眼，仿佛又看见容音穿着月白常服，站在宫门口目送赈灾车队离去的身影。那个总是温柔端庄的儿媳，会为了百姓的苦难落泪，会在深夜里亲自检查棉衣的针脚。这样的性子，与小燕子为了改造贫民区日夜奔走的模样，竟渐渐重叠。
"紫薇呢？"老佛爷突然开口，"还在对着镜子抹泪？"
容嬷嬷撇嘴道："可不是，整日捧着她娘的旧物发呆。昨儿个御膳房送了新做的桂花糕，她也只是尝了一口就放下了。"
老佛爷冷哼一声："出息！"她抓起案头的团扇重重拍在桌上，"想让皇帝高看，就该像小燕子那样做出实事！躲在屋子里自怨自艾，当这紫禁城是她的绣楼？"
晴儿望着老佛爷愈发严厉的神色，想起近日听闻的传闻——紫薇暗中收集边疆战事资料，试图为乾隆分忧。可这些努力，在老佛爷眼中，终究比不上小燕子在街头挥汗如雨的模样。
"老佛爷，"晴儿斟酌着开口，"紫薇格格近日......"
"不必说了。"老佛爷摆了摆手，神色疲惫，"哀家老了，不想再听这些。"她望向供桌上富察皇后的画像，画中女子温婉浅笑，仿佛下一秒就会开口说话。
暮色渐浓，慈宁宫的宫灯次第亮起。老佛爷依旧坐在原处，喃喃自语："容音啊，你若还在，该如何教导这些孩子......"晴儿悄悄退下，留下满室沉香萦绕。远处传来隐约的嬉闹声，不知是哪位皇子皇女在玩耍，恍惚间，竟与多年前那个烟花纷飞的夜晚重叠。而宫墙内的故事，仍在继续，有人在光芒中绽放，有人在阴影里徘徊，一如这紫禁城里永不落幕的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