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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夏日圆舞曲

清晨五点半的闹钟还未响起,伊凡凡就被窗外的蝉鸣声唤醒。她轻手轻脚地拉开窗帘,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像极了舞台上的追光灯,正准备照亮这座城市崭新的一天。陈明翻了个身,嘟囔着:“今天还去广场?”“当然!”伊凡凡一边往保温杯里续上陈皮茶,一边笑道,“小王老师说今天要教点帕斯的花样步呢。”

人民广场的晨雾还未散尽,己有零星的舞者开始舒展身体。伊凡凡刚踏上广场的青石板,就听见李阿姨热情的呼喊:“小凡!快来,今天咱们队占了喷泉边的黄金位置!”顺着李阿姨手指的方向望去,十几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音响旁调试设备,有人忙着铺防滑地胶,有人在整理彩带,整个角落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伊姐早!”小王老师抱着音响走过来,胸前挂着的蓝牙麦克风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今天咱们先复习上周学的‘螺旋步’,再教‘交叉点踏’,这个动作需要搭档间的高度默契。”他的目光扫过人群,突然提高声调,“小林,你来和伊姐示范!”

音乐响起,是一首节奏明快的拉丁舞曲。伊凡凡搭着小林的肩,感受着对方传递的力度。脚尖在地面快速点踏,膝盖富有弹性地屈伸,仿佛真的有无数小瓶盖在敲击出清脆的节奏。周围渐渐围拢了观众,有晨跑的年轻人停下脚步拍摄,几个小孩模仿着他们的动作,笨拙地在一旁蹦跳。

“太棒了!”一曲结束,掌声雷动。人群中走出一位穿红色旗袍的老太太,发髻上别着闪亮的珍珠发簪,“我是市老年舞蹈协会的张桂兰,能邀请二位到我们协会交流吗?下个月还有场公益演出。”伊凡凡受宠若惊,正要开口,李阿姨己经抢着应下:“当然可以!我们小凡可是我们队的王牌!”

交谊舞时间,广场的气氛愈发热烈。探戈的激昂、伦巴的柔情、恰恰的活泼轮番上演。伊凡凡和李阿姨配合着跳《彩云追月》,旋转时瞥见广场另一侧,那位学点帕斯的老先生正带着新搭档练习。对方是位拄拐杖的老太太,两人的步伐虽不流畅,脸上却满是幸福的笑容。伊凡凡突然眼眶发热——原来舞蹈真的能治愈岁月的伤痕。

“伊姐,试试这个!”小王老师不知何时换了身银灰色亮片舞服,手中拿着两根彩色响棒,“这是点帕斯的特色道具,能增加节奏的层次感。”他示范着将响棒敲击出三短一长的节奏,伊凡凡跟着模仿,金属碰撞声与音乐交织,竟碰撞出奇妙的韵律。周围的舞者纷纷加入,一时间,广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清脆声响,像极了夏日的一场打击乐合奏。

日头渐渐升高,广场上的人群却不见减少。不知谁带来了泡泡机,五彩斑斓的泡泡随风飘荡,落在舞者的发间、肩头。几个小朋友追着泡泡奔跑,笑声与音乐声混在一起。伊凡凡跳得兴起,脱下外搭的薄衫,露出里面玫红色的舞衣,汗珠顺着锁骨滑落,却丝毫未减她的热情。

“各位舞友!来个大合跳吧!”不知谁提议道。音乐换成了经典的《欢乐颂》,不同舞种的舞者自发组成方阵。交谊舞的优雅、点帕斯的灵动、民族舞的柔美在此刻完美融合。伊凡凡站在中央,感受着西周传递来的温暖与活力,仿佛回到了年轻时憧憬的那个舞台。

散场时己是正午,伊凡凡的手机里多了好几个新的联系方式。市老年舞蹈协会的邀请函、小朋友家长的感谢信息、还有几位想学点帕斯的年轻人的拜师请求。她捧着张桂兰老太太塞给她的演出节目单,指尖轻轻着烫金的字,恍惚间觉得这一切像梦一样不真实。

在公交车上,伊凡凡靠窗而坐。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的舞鞋上,鞋尖的亮片闪着细碎的光。她想起今早出门时陈明那句“注意防暑”,嘴角不自觉上扬。生活真是奇妙,曾经以为错过的舞台,竟在迟暮之年以如此热烈的方式重新降临。

推开家门,饭香扑鼻。陈明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洗手吃饭,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餐桌上,青花瓷盘里的排骨泛着的光泽,旁边还摆着冰镇酸梅汤。“今天在广场累坏了吧?”陈明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她碗里,“我看天气预报说下午有暴雨,明天别去了,在家歇歇?”

伊凡凡咬了口酸甜可口的排骨,笑着摇头:“不行,明天小王老师要教点帕斯的‘双人花样转’,错过就可惜了。”她掏出手机,把演出邀请函递给陈明,“而且,我可能要上电视了哦!”

陈明推了推眼镜,认真看着邀请函,嘴角慢慢上扬:“我家小凡啊,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他起身添了碗汤,“那明天我早起给你准备绿豆沙,带着去广场喝。”

窗外忽然传来闷雷,远处的天空渐渐被乌云笼罩。伊凡凡望着丈夫忙碌的背影,听着厨房传来的切菜声,心里满是踏实与温暖。暴雨将至又如何?只要心中有舞,每个平凡的日子都能踏出美妙的节拍。而这座热闹的广场,己然成为她生命中最璀璨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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