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阳光透过公交车窗,在伊凡凡和万红军相握的手上洒下斑驳光影。周三下午的6路车总带着闲适的氛围,后排几个老人提着太极剑的布包,前排学生背着画架昏昏欲睡,而他们俩的帆布包里,装着崭新的拉丁舞鞋和汗巾,鞋盒上还系着伊凡凡今早特意绑上的粉色丝带。
“听说教拉丁舞的王老师得过全国老年组冠军。”万红军翻看着老年大学的课程手册,老花镜滑到鼻尖,“课程表上还有恰恰、伦巴,你想先学哪个?”他说话时,手指无意识着手册边缘,像极了年轻时反复阅读她来信的模样。
伊凡凡歪头靠在他肩上,浅蓝色针织衫蹭过他的藏青色西装:“都想学!不过...”她突然狡黠地眨眨眼,“我更想看万排长穿亮片衬衫跳伦巴的样子。”话音未落,万红军耳尖己泛起红晕,伸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小画家就会打趣人,到时候可别跟不上舞步。”
老年大学的舞蹈教室在三楼,落地镜将午后的阳光折射成金色的海。伊凡凡换上酒红色的拉丁舞裙,长发随意挽起,露出光洁的后颈;万红军则穿着修身的黑色舞服,袖口和领口缀着暗金色丝线,平时笔挺的身姿在舞服衬托下更显挺拔。两人站在教室角落,看着镜中彼此的倒影,突然都有些羞涩——这模样,恍惚回到了初次共舞的那个夜晚。
“大家好,我是王老师。”踩着红色舞鞋的银发女士走进教室,身姿挺拔如青松,“拉丁舞讲究的是热情与力量的结合,今天我们从恰恰的基本步开始。”随着动感的音乐响起,王老师示范的脚步利落又充满节奏感,踢踏声在地板上敲出欢快的节拍。
万红军学得格外认真,笔记本上画满了舞步示意图,还标注着“重心左移0.5秒”“胯部摆动幅度要大”。伊凡凡则偷偷用手机录下他皱眉思考的模样,镜头里,他微卷的银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专注的神情与年轻时在军营研究战术如出一辙。
“来,两人一组练习。”王老师拍手示意。万红军立刻伸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舞服传来:“我的舞伴,请多指教。”伊凡凡笑着将手搭在他肩头,当万红军的手掌贴上她的后腰时,熟悉的悸动再次袭来。音乐响起,他们的脚步却有些笨拙,万红军的西装裤和伊凡凡的裙摆不时绊在一起,引得周围同学忍俊不禁。
“放松,跟上节奏!”王老师走过来纠正他们的姿势,“男士的引导要更有力,女士的步伐要更轻盈。”在老师的指导下,万红军逐渐找到了感觉,他的脚步开始带着韵律,每一次旋转都恰到好处地将伊凡凡带向正确的方向。伊凡凡望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想起信里他说过的话:“我愿做你的支点,让你能放心地旋转。”
课间休息时,万红军变魔术般从帆布包掏出保温杯,里面是泡好的胖大海菊花茶:“跳得太用力,润润嗓子。”他拧开杯盖时,热气氤氲中,伊凡凡看见他额角的薄汗,便伸手用汗巾轻轻擦拭。周围的同学投来羡慕的目光,有位老太太笑着说:“你们俩真是比年轻人还浪漫。”
“因为我们在补年轻时的课呀。”伊凡凡甜甜地回答,转头看向万红军,“对吧,万老师?”
万红军笑着点头,眼中满是宠溺:“对,而且这堂课,我想上一辈子。”
下午的课程在欢快的音乐中结束,夕阳将教室染成蜜色。伊凡凡和万红军收拾好舞鞋,并肩走下楼梯。“明天我在家研究恰恰的花样步法,”万红军说,“再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奖励今天表现优秀的小同学。”
伊凡凡挽住他的手臂,高跟鞋踩在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我要提前预习伦巴,下次课可要让王老师刮目相看!”她的笑声回荡在楼道里,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返程的公交车上,两人依然沉浸在舞蹈的兴奋中。万红军轻轻哼着课上的音乐,手指在腿上敲击节拍;伊凡凡则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镜头里万红军专注的模样、他们交叠的舞步,都成了时光里最珍贵的收藏。车窗外的城市渐渐亮起灯火,而他们知道,属于他们的舞池新章,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