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广播电台的录音室里,威廉三世看着面前的麦克风,黄铜网罩上反射着头顶弧光灯的光晕。
技术员正在调整音量旋钮,指针在刻度盘上剧烈摆动,就像他此刻的心跳。
宫廷总管埃伯哈德递来演讲稿,羊皮纸边缘烫金的帝国紧急敕令字样在灯光下跳动,仿佛随时会燃烧起来。
“陛下,还有三分钟开播。”技术员的声音带着颤抖,他袖口不经意露出的红色袖章表明曾是社会民主党党员。
威廉三世注意到对方调整麦克风高度时,故意将支架压低了三厘米,这个细节让他想起昨晚施罗德的提醒:“广播局有三分之一职员是前帝国议会雇员。”
当红色信号灯亮起时,威廉三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出,在空旷的录音室里形成奇妙的回响:
“德意志的子民们:
当勃兰登堡门的浮雕被雾霾笼罩,当母亲们用麻袋装着工资却换不回半块面包。
朕,威廉三世,以帝国皇帝的名义向你们保证。
这一切即将终结。
此刻,帝国银行的印钞机仍在轰鸣,但那不是繁荣的号角,是送葬的哀乐。
1914年,1马克可以买1公斤黑麦;1920年,100万马克买不到半块面包。
是谁让马克变成废纸?
是那些在瑞士银行囤积美元的投机者,是躲在庄园地窖里囤积粮食的贵族,是只懂用印钞机掩盖危机的官僚!
从今晚起,生活必需品实行配给制。
克虏伯集团将每月提供2000吨平价面包,帝国工业部的煤矿将保障市民每日1公斤燃煤。
所有超过5000马克的银行转账必须经过三重审批,外汇交易收归国家垄断。
那些躲在幕后的蛀虫们,你们的游戏结束了!
朕知道有人会骂朕是独裁者。
但当婴儿因饥饿啼哭时,民主的空谈一文不值。
朕宁愿做拯救国家的暴君,也不愿做看着子民饿死的懦夫。
宁背一世之骂名,也要让子孙享万世之福!
明天清晨,各区市政厅将设立配给券发放点。
带上你们的身份证,带上你们的希望,因为帝国的未来,不在贵族的纹章里,不在投机者的账户里,而在每一个拿起工具、播种希望的子民手中。
天佑德意志!”
广播结束后的十分钟,柏林工人区的啤酒馆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在夏洛滕堡区的红玫瑰酒馆,机械师汉斯·米勒将啤酒杯砸在桌上:“终于有人敢说真话了!”
他卷起袖子,露出1916年索姆河战役留下的伤疤:“当年我们在战壕里为帝国流血,现在那些贵族却在瑞士晒太阳!”
与此同时,贵族聚集的黑鹰俱乐部里,帝国银行行长戈尔茨将水晶杯砸向墙壁:“这是赤裸裸的暴政!”
他指着收音机,仿佛那是魔鬼的喉舌:“他凭什么冻结我们的账户?凭什么让克虏伯给平民供应面包?”
贵族的怒吼引来周围一片附和,银质刀叉撞击桌面的声响如同宣战的鼓点。
在鲁尔区埃森市,克虏伯钢铁厂的下班哨声刚响,工人们便聚集在厂门口。
工会领袖弗里茨·莱曼爬上卡车,挥舞着报纸:“兄弟们!皇帝要我们勒紧裤腰带,可克虏伯家族去年赚了12亿马克!”
人群中爆发出愤怒的回应,有人将安全帽砸向厂门,铁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深夜的克虏伯庄园,博伦·冯·哈尔巴赫对着电话低吼:“让工头们告诉工人,谁敢罢工就扣发三个月配给券!对,就说是政府规定的!”
他挂掉电话,看着墙上祖父阿尔弗雷德·克虏伯的画像,这位钢铁大王的眼神仿佛在嘲笑他的焦虑。
书桌抽屉里,瑞士银行的加密账本正在泛着幽蓝的荧光,那是37万盎司黄金的证明。
柏林中央车站的贵宾候车室,一位戴着灰色毡帽的中年男子正在阅读《真理报》,报纸边缘用铅笔标出了粮食危机的标题。
他袖口的纽扣刻着双头鹰图案,但仔细看会发现鹰爪中握着的不是德国徽章里的权杖,而是镰刀和锤子。
当威廉三世的密使,前驻俄武官冯·施陶芬贝格伯爵走近时,男子用俄语低声说:“货轮己在但泽港抛锚,装载着5000吨乌克兰小麦。”
“我们的机床也正在装箱,”施陶芬贝格用德语回答,同时递过一支香烟,烟盒里藏着微型胶片,“但贵国要求的200台精密车床,需要用同等价值的石油交换。”
两人的手指在交接香烟时短暂触碰,完成了情报交换。
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宫,苏联贸易人民委员列昂尼德·克拉辛看着柏林发来的密电,对身旁的捷尔任斯基说:“德国人想用钾盐换粮食,但他们隐瞒了西里西亚的铀矿。”
捷尔任斯基敲了敲桌面:“告诉他们,要么用铀矿作价,要么粮食价格提高30%。”
三天后的深夜,一艘挂着挪威国旗的货轮驶入基尔港。
当起重机卸下标着木材的货箱时,里面装满了苏联的黑麦,而德国出口的农业机械箱中,藏着制造火炮瞄准镜的精密部件。
码头上,施陶芬贝格伯爵与苏联贸易代表握手时,两人都明白:
这场跨越意识形态的交易,既是生存所需,也是对协约国的无声挑战。
凌晨三点的柏林鱼市,戈尔茨的车夫将一麻袋马克塞进鱼贩汉斯的手中:“这是50万马克,明天中午前弄到200公斤黄油。”
鱼贩数钱的手指在颤抖,这些钞票堆起来比他一年的收入还高。
车夫凑近他耳边:“告诉所有商贩,谁按官价出售,谁就是皇帝的走狗。”
在贵族控制的《柏林日报》编辑部,主编正在审阅明日的社论:“《论君主专制的经济后果》——陛下的配给制是对市场经济的犯罪!”
排版工人偷偷将犯罪改为挑战,却在下班时被秘密警察带走。
与此同时,戈尔茨的私人电台正在向全德国广播:“皇帝要将把德国变成第二个苏维埃,快囤积粮食,保护你们的财产!”
鲁尔区的黑市交易达到顶峰,1公斤黄油的价格相当于工人一个月的配给券。
克虏伯工厂的工头们故意放慢生产速度,导致平价面包供应短缺。
当威廉三世派调查团前往埃森时,发现工厂仓库里藏着500吨面粉,却声称运输延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