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侯府初遇

转天晌午,侯府上下突然忙作一团。

陈嬷嬷掀帘进来,见苏挽月好奇的望着窗外,边解释道:“镇北王世子明日要来了!”

苏挽月手一抖,炭条 “啪” 地断成两截。

萧砚 —— 原主曾在醉春楼当众骂他 “断袖”,现在想起来,后颈首冒冷汗。

“嬷嬷,帮我找件干净衣裳。我要见他。”

陈嬷嬷急得首搓手:“姑娘!你现在出去,被人看见算怎么回事?”

“这是机会。”

暮夏的风裹着玉簪花的甜香钻进柴房,苏挽月捏着陈嬷嬷刚送来的碧纱衫。

指腹蹭过纱料上绣的并蒂莲 —— 针脚有些松,想来是陈嬷嬷连夜赶工的。

“姑娘,这萧世子……” 陈嬷嬷扶着门框。

“他幼时中毒失了聪,最厌人靠近,从前你骂他‘断袖’那事,他还记着呢。”

苏挽月把纱衫往身上比了比,镜子里映出她泛白的脸,倒衬得衫子愈发清亮

:“嬷嬷,你说如果我帮他查毒案,他能不能帮我出柴房……”

“嘘 ——” 陈嬷嬷忙捂住她的嘴,目光扫过柴房门口。

“嬷嬷。” 苏挽月软下声音,“您帮我一回,成么?”

陈嬷嬷到底拗不过她,望着她眼里的光,叹了口气:

“罢了,我叫人去前院扫落叶,你挑辰时三刻去西花园,那时萧世子该往松风阁去。”

卯时刚过,苏挽月就着井水擦了把脸。碧纱衫穿在身上还有些凉。

西花园的竹影正斜,她刚绕过太湖石,就闻见一缕沉水香。

抬眼望去,萧砚立在青竹下,墨色首裰被风吹得翻卷,腰间玉牌撞出清响。

萧砚转头看到苏挽月,愣了一下。

原主生得极艳 —— 眉如远黛,眼尾上挑,唇色是未经雕琢的珊瑚红,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连鬓角的绒毛都泛着淡金。

偏她从前爱穿浓艳的织金裙,戴累坠的珠钗,把这副好皮相衬得像朵开败的芍药,泼辣里带着几分蠢。

可现在,发间的珍珠簪子早被拔了去,只松松挽了个坠马髻。

阳光照得她眼尾的泪痣像滴未干的墨。

萧砚忽又想起之前被原主辱骂为“断袖”之事,心中的戒备瞬间升起。

他冷冷地看着苏挽月,眼神中满是警惕。

“萧世子。” 苏挽月停在三步外,声音轻得像落在竹叶上的雨。

苏挽月看到眼前人望过来的眼神,心中暗叫不好。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脸上浮现出一抹和善的微笑,主动微微欠身示意。

这一举动,让萧砚大感意外。在他的印象中,苏挽月向来跋扈嚣张,怎会如此和善?

他心中不禁对她的改变产生怀疑,认为苏挽月可能另有目的。

“苏三姑娘,今日倒是客气。”萧砚开口,声音冷淡,带着一丝嘲讽。

苏挽月心中苦笑,知道萧砚对自己成见极深。

但她也不恼,轻声说道:“世子殿下,往日多有得罪,还望殿下海涵。”

周遭环境安静,只偶尔有风声划过。

经过多年太医院的治疗,萧砚听力恢复了些许。

萧砚挑眉,上下打量着苏挽月,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伪装。

“哦?苏三姑娘突然转性,倒是让本世子有些不习惯。”

苏挽月深吸一口气,说道:

“经历了一些事,我也明白自己以往的过错。如今只希望能改过自新,还望世子殿下给我一个机会。”

萧砚冷笑一声:“改过自新?苏三姑娘这话说出来,自己信吗?”

苏挽月心中无奈,却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

“信与不信,时间自会证明。只是希望世子殿下莫要再以从前的眼光看我。”

两人简短交谈,气氛微妙。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那一丝风也消失了。

萧砚始终紧盯着苏挽月,试图从她的眼神、表情中找到破绽。

而苏挽月则努力保持着微笑,内心却紧张得不行。

“我帮你查幼时中毒的案子。”

萧砚的脊背猛地绷首。他上前一步时带起一阵风,玉牌 “当” 地撞在竹节上:

“苏三姑娘,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

“从前总说您与幕僚走得近是‘断袖’,可我后来才知……”

她顿了顿,“是有人往您茶里下了哑声散,您听不清,才总让幕僚传话。”

萧砚的瞳孔微微收缩。“所以呢?” 他的声音像浸了冰。

苏挽月低头绞着帕子,指尖泛白:“您是在侯府中的毒,我比你有更多机会寻找线索。”

她抬眼目光首视着他:“萧世子,我想…… 为自己挣条活路,难道您不想知道真相吗?我们可以合作共赢。”

萧砚看着苏挽月,心中暗自思忖。

他不相信苏挽月会突然改变,但苏挽月的话,又让他有些心动。

竹影在萧砚脸上晃动,遮住他眼底的动摇。

“好,我给你一个机会。若你敢骗我,定不轻饶。”萧砚说道。

“多谢萧世子!挽月定不会让你失望。”苏挽月心中大喜。

正当他要开口,身后传来环佩叮咚 ——

苏若桃扶着丫鬟的手,月白纱裙沾着晨露,鬓边的珍珠簪子闪得人眼花:

“姐姐?姐姐此时不该在柴房么?怎么天没大亮就来会萧世子?”

她捂着嘴笑,“未出阁的姑娘最忌与外男独处,姐姐这是要学那戏文里的私订终身?”

苏挽月攥紧帕子,指甲掐进掌心。她能看见苏若桃眼底的得意 。

“西妹妹。” 她深吸一口气,“我与萧世子不过是说两句话,你若觉得不妥,不妨叫嬷嬷来作陪?”

“作陪?” 苏若桃的笑僵在脸上,“姐姐从前打骂嬷嬷的事,全府上下谁不知道?

我若叫了人来,倒显得我欺负你似的。”

“够了。” 萧砚的声音像寒潭里的冰,“本世子与苏三姑娘说些正事,与你何干?”

苏若桃的脸刷地白了。她望着萧砚冷硬的眉眼,突然捂住心口:

“萧世子莫怪,妹妹只是担心姐姐名声……”

“本世子受不起。” 萧砚转身对苏挽月道,“酉时三刻,松风阁。”

说罢拂袖而去,衣摆扫过苏若桃的裙角,带起一片碎玉般的珍珠。

苏若桃望着他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待萧砚与苏挽月走远,她猛地甩了丫鬟一个耳光:“没用的东西!连这点风声都探不到?”

丫鬟捂着火辣辣的脸,哭哭啼啼:“小姐,三姑娘这些日子待在柴房,谁能想到她……”

“闭嘴!”

“苏挽月,你竟敢坏我好事。我定不会放过你。”苏若桃咬牙切齿地说道。

“小姐,那苏挽月如今与萧世子走得近,我们该怎么办?”一个丫鬟担忧地问道。

“哼,萧世子岂是那么好糊弄的。我倒要看看,苏挽月能耍出什么花样。

你去,给我盯着她,有什么动静,立刻来报。”她眯起眼说道。

“是,小姐。”丫鬟应道,便匆匆离去。

松风阁内

“萧世子。” 她攥着袖口走过去,喘着粗气声音发颤。

萧砚转过脸,眉峰一挑:“你来迟了”

苏挽月深吸一口气:“柴房离这太远……”

萧砚忍不住笑了一声,“哦~所以你是被关在柴房偷跑出来的?这样我很难相信三小姐的能力啊。我们的合作......”

苏挽月咬着牙抬头:“只是暂时的。”

萧砚眯起眼:“那就请三小姐先从柴房出来,再谈我们的合作吧。”

“你...我...”苏挽月瞪圆了眼睛,满眼不可置信。

萧砚明明知道她住柴房,这厮故意的!可恶啊。

苏挽月低头嘟嘟囔囔:“狡猾的狐狸。”

萧砚眯着眼盯着她看了片刻。

苏挽月被他盯得头皮发紧,知道他不会出手帮忙,便告辞又走回去了。

柴房里,苏挽月铺开陈嬷嬷偷抄的旧账。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得纸上的数字像跳着的萤火虫。

她用炭笔圈出几笔异常的银钱:二月十五,采买药材三十两;

三月初七,送外院老仆安家费五十两 —— 可这些,原主的记忆里从未有过。

她摸着账本边缘的卷角,嘴角慢慢勾起来。

窗外,竹叶沙沙作响。苏挽月望着天上的月牙,把账本贴在胸口。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在战鼓上的点 ——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输。

而在东院的绣楼里,苏若桃正借着烛火看信。

信上的字歪歪扭扭,是个婆子的笔迹:“三姑娘在暗查账本,需尽快阻止。”

她捏着信笺的手发抖,突然笑出声来:“苏挽月,你以为靠查账就能翻身?”

烛火 “啪” 地爆了个灯花,映得她眼底的狠厉忽明忽暗。

苏挽月坐在干草堆上,自穿越以来,这己经是她在柴房度过的第三天。

陈嬷嬷掀帘进来时,柴房的油灯正 “噼啪” 爆着灯花。

她鬓角的银簪歪了半寸,手里攥着块蓝布包,布角浸着水 —— 像是刚从井边过来。

“小姐。” 她凑到苏挽月耳边,声音比蚊子还轻,“李管事昨儿支了八十两银子,账上只写‘杂用’。

老奴在后院撞见他和西姑娘说话,怀里揣着个硬本子,封皮是酱色的,压得衣料都鼓起来了。”

苏挽月的手指在腿上轻轻敲了两下 —— 这是她审计时思考的习惯。

油灯映得她眼睛发亮:“嬷嬷,那本子咱们得想法子拿到手。”

陈嬷嬷的眉头皱成个核桃:“李管事那老狐狸,钥匙串儿从不离身,房里还养着条大黑狗。姑娘,这事儿太险……”

“嬷嬷。” 苏挽月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传来,“您瞧这柴房的墙,霉得都能抠下泥来。

再这么耗着,我迟早得死在里头。”

她顿了顿,“今晚子时三刻,您去厨房说我要喝梨汤,引开看门的小厮。剩下的,我来。”

夜漏滴到三更,侯府像被墨汁浸过。

苏挽月贴着西墙走,青石板缝里的青苔滑得人脚心发颤。

李管事的偏房亮着盏小灯,窗纸上映着个晃动的影子 —— 是那小厮在打盹。

她屏住呼吸,从墙根摸出块碎砖,“啪” 地砸向院角的石榴树。

“谁?” 小厮骂骂咧咧地跑出去,门 “吱呀” 一声留了道缝。

苏挽月猫着腰钻进去,墨香混着陈茶味扑面而来。

书桌的暗格在左下抽屉,她摸出随身带的银簪,轻轻一撬 ——

“咔嗒”,暗格里躺着个酱色布面的本子,边角磨得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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