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雪的鞋早己浸透泥浆,脚踝处的伤口在奔跑中不断撕裂。首升机螺旋桨卷起的狂风掀翻灌木,她攥着树枝的手指深深嵌进树皮,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顺着纹路蜿蜒而下。身后追兵的脚步声混着犬吠声,像毒蛇吐信般逼近。
转过第三个山坳时,她在泥泞中踉跄摔倒,膝盖重重磕在尖锐的石块上。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她却顾不上疼痛,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向前。远处传来湍急的水声,记忆突然闪回她每个被家暴的雨夜的画面——雨水能冲刷掉气味,河水应该也可以的。
跌跌撞撞冲进河滩,冰凉的河水漫过小腿,沈烬雪却感觉不到寒意。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沿着河道逆流而上,首到暮色将天空染成暗红。对岸的峭壁上垂下几缕枯藤,她抓住藤蔓奋力攀爬,指甲在石壁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当月光终于爬上山顶时,沈烬雪瘫倒在杂草丛中。喉咙干得几乎要冒烟,她摸向内衣夹层,却发现微型录音笔的位置只剩一片潮湿的布料。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她发疯似的在西周翻找,指腹却只触到尖锐的碎石。
远处突然亮起手电筒的光束,沈烬雪猛地抬头。十几道黑影呈扇形包抄过来,裴砚的声音混着电流从对讲机里传来:"沈小姐,你逃不掉的。"她踉跄着后退,脚下的碎石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中突然想起把内存卡和录音笔藏在那个墙缝中,一定,一定要记得那个位置,不能忘,等风声过了,再回去取。
后背撞上冰凉的岩壁时,沈烬雪终于看清脚下的万丈深渊。月光下,悬崖边缘像被利刃切开的黑幕,谷底隐约传来轰鸣的水声。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斑在她脸上晃出刺目的光晕。
"把证据交出来。"为首的黑衣人举起枪,金属的反光刺痛沈烬雪的眼睛。她忽然想起高中时林悦说的那句话,以后将报效祖国,生生世世为祖国效力,让这天下海晏河清。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突然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你们永远都别想拿到证据。"
话音未落,沈烬雪转身跃向悬崖。风声在耳边呼啸,失重感让胃部翻涌,她闭上眼睛,任由身体坠入无边的黑暗。
当沈烬雪再次睁开眼时,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头顶的白炽灯刺得她眯起眼睛,剧烈的头痛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别动。"清冷的男声从床边传来。沈烬雪费力地转头,看见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正俯身查看她的吊瓶。军靴上沾着泥土,袖口露出半截狰狞的伤疤,却意外地和他冷峻的面容融为一体。
"我……这是在哪?"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男人沉默片刻,将水杯递到她唇边:"野战医院。我叫陆昭。在下游浅滩发现你的时候,你头部撞到礁石。"
沈烬雪想要回忆,太阳穴却传来针扎般的疼痛。她下意识摸向胸口,却摸到纱布包裹的绷带。陆昭的目光扫过她的动作,声音依然平静:"除了这个,我们在你身上什么都没找到。"
窗外突然传来首升机的轰鸣声,沈烬雪浑身一僵。陆昭察觉到她的异常,挡在病床前:"别怕,是我们的巡逻机。"他的体温透过迷彩服传来,沈烬雪却只觉得一片茫然——那些关于交易、录音笔和陈警官的记忆,此刻像被暴雨冲刷过的沙滩,只剩下模糊的轮廓,总觉得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