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本想趁早去聚福楼讨债，却被沈清雪半拖半拽地拉进了“云顶西餐厅”。正午的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大理石地面投下斑斓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着松露与现磨咖啡的香气。他瞥了眼腕表，时针刚划过十二点，正是客流最盛的时候。
沈清雪今日穿了件烟灰色的修身套裙，裙摆刚好掠过膝盖，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腿。她踩着细高跟走过时，身后几道目光黏在她身上挪不开——左侧卡座是两个油头粉面的富二代，右侧吧台旁倚着个戴墨镜的中年男人，指尖夹着的雪茄忽明忽暗。
“坐那边。”沈清雪指了指角落的位置，语气带着惯有的强势。她翻开菜单时，戒指在灯光下闪过一丝冷光，“五分熟和牛，凯撒沙拉，再来瓶‘82年的拉菲。”
林默接过菜单，目光扫过价格栏——三百八十八一份的牛排，足够他母亲在疗养院住三天。他点了份最便宜的西冷，又要了杯柠檬水。沈清雪看着他的动作，睫毛颤了颤，最终没说什么。
“记住，吃完饭先去疗养院看妈，”沈清雪切着牛排，刀叉碰撞声清脆，“晚上回老宅吃饭，我会跟妈说情。”她顿了顿，叉尖戳着一小块牛肉，“聚福楼的事，你别去。”
“那五十万……”
“我说别去！”沈清雪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王老虎是什么人？城西的地头蛇，手下养着几十号打手。你以为凭你那点三脚猫医术就能要回钱？”
林默沉默地切着牛排，肉质鲜嫩，他却尝不出滋味。昨夜王秋玲的叫骂还在耳边回响，那句“吃软饭的废物”像针一样扎在心上。他想快点了结这一切，不只是为了离婚，更为了证明些什么。
“你那医术到底哪学的？”沈清雪忽然放下刀叉，目光锐利，“别跟我说看中医大讲堂学的，我不信。”
林默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以前在沈家偏房，闲着没事就翻老爷子的医书看。”他没说谎，只是省略了生死玉与太极经的部分。
沈清雪将信将疑，正要再说什么，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侍应生端着托盘走来，托盘上放着一瓶红酒，瓶身标签泛着金色的光。
“沈小姐，这是赵公子请您喝的‘罗曼尼康帝。”侍应生笑得谄媚，眼角余光却瞟着林默，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林默抬眼望去，只见靠窗的卡座里，一个穿着定制西装的年轻男人正举着酒杯，朝这边挑眉。他身边围着几个油头粉面的男女，正嬉皮笑脸地看着这边，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还吹了声口哨。
“我们不认识他。”沈清雪语气冷淡，“把酒拿回去。”
侍应生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沈小姐，赵公子可是云顶的常客，能被他看上是您的福气。”她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赵公子出手阔绰，上次给一个网红送了辆保时捷呢。”
“我说，拿回去。”沈清雪的声音冷了几分，指尖在桌下攥紧。
侍应生还想再说，林默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听不懂人话吗？”
侍应生猛地转头，上下打量着林默，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你谁啊？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跟着沈小姐出来蹭饭，还敢插嘴？”
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带着看热闹的玩味。林默能感觉到沈清雪的身体紧绷起来，她握着刀叉的手指泛白。
“哟，这不是沈大美女吗？”那个被称作赵公子的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他名叫赵百顺，是城西赵家的庶子，平日里仗着家里的势力横行霸道。他走到桌前，目光在沈清雪身上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怎么，不给我面子？”
林默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手，没说话。
赵百顺见他没反应，更觉得他是个软柿子，便绕过桌子，走到林默身边，伸手就要拍他的脸：“小子，我跟你女人说话，你哑巴了？”
林默头也没抬，只淡淡开口：“把手拿开。”
“呵，还挺横？”赵百顺嗤笑一声，手掌更快地落下，眼看就要碰到林默的脸颊。
就在这时，林默猛地抬眼，眸光冷冽如冰。他没有躲闪，反而探手如电，一把攥住赵百顺的手腕。赵百顺只觉得手腕一麻，力道瞬间被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默猛地向前一拽！
“砰！”
赵百顺的额头狠狠撞在桌上的玻璃花瓶上，“咔嚓”一声，花瓶碎成两半，玫瑰花瓣混着水珠飞溅开来，溅了他一脸。
“啊！”赵百顺惨叫一声，捂住额头，指缝间渗出鲜血。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呆了。侍应生张大了嘴巴，黄毛青年手里的酒杯“啪嗒”掉在地上。
沈清雪也愣住了，她看着林默平静的侧脸，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这还是那个在沈家逆来顺受的林默吗？
赵百顺疼得龇牙咧嘴，放下手时，额头己经鼓起一个大包，鲜血顺着脸颊流下：“你……你敢打我？！”
林默站起身，身高比赵百顺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滚。”
“妈的！你知道我是谁吗？”赵百顺恼羞成怒，伸手就想去抓林默，“我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林默侧身避开，同时抓起桌上那瓶未开封的拉菲，手臂微扬——
“砰！”
酒瓶精准地砸在赵百顺的后脑勺上，玻璃碎片西溅，红酒如血般流淌下来。赵百顺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软软地倒了下去。
“啊——！”几个女人尖叫起来，黄毛青年和另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见状，立刻撸起袖子冲了上来：“小子，你找死！”
林默眼神一凛，不退反进，脚下步伐微动，正是太极经中的“借力打力”。他侧身避开黄毛青年的拳头，同时手肘向后一撞，正中白衬衫男人的胸口。白衬衫男人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旁边的桌子上。
黄毛青年见同伙吃亏，更加凶狠地扑过来。林默手腕一翻，扣住他的手腕，猛地向后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黄毛青年惨叫着跪倒在地，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林默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仿佛只是拍死了几只苍蝇。餐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他干净利落的身手惊呆了。
沈清雪怔怔地看着林默，心跳得更快了。她从未想过，这个在她身边隐忍了一年的男人，竟然有如此可怕的爆发力。刚才他出手的瞬间，那种凌厉的气势，让她莫名地感到一阵心安。
林默瞥了眼地上呻吟的赵百顺，又看了看脸色惨白的侍应生，冷冷道：“还有谁？”
侍应生吓得连连后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周围的食客们纷纷避开他的目光，生怕惹祸上身。
林默不再理会他们，转身拿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手上的红酒渍，然后对沈清雪道：“走吧。”
沈清雪这才回过神，连忙起身，跟着林默向外走去。路过赵百顺身边时，她忍不住又看了林默一眼，只见他神情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走出餐厅，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沈清雪看着林默的侧脸，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你……”
林默停下脚步，转头看她，眼中己恢复了平日的平静：“怎么？”
沈清雪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发干。她定了定神，才道：“刚才……谢谢你。”
林默淡淡一笑：“举手之劳。”
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沈清雪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他就像一本厚重的书，她只翻开了扉页，便以为看到了全部，却不知里面藏着怎样波澜壮阔的世界。
“我们……现在去哪里？”沈清雪轻声问道，语气中少了几分平日的强势，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林默抬头看了看天色，眸中闪过一丝冷冽：“去聚福楼。”
沈清雪心中一紧，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林默己经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他只说了一句：“我是林默，帮我查一下聚福楼老板王老虎的底细。”
沈清雪愣住了，她看着林默手中那张泛着红光的朱雀卡，忽然意识到，也许从今天起，一切都将不同了。这个她曾经鄙夷不屑的上门女婿，正在以一种她无法想象的方式，掀开属于他的篇章。而她，似乎也无法再置身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