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鎏金蟠龙柱映着摇曳烛火，小燕子攥着乾隆的衣袖，发间东珠随着颤抖轻轻摇晃。她仰起的脸上还沾着方才练飞刀时的尘土，眼底却蓄满了委屈的泪："皇阿玛，傅六叔说...说我配不上富察家。"声音带着哭腔，尾音像被掐住的琴弦般发颤，"可我又不是故意要当街头卖艺的！"
乾隆握着翡翠扳指的手骤然收紧。案头摊开的西北战报还未批复，此刻却被这声控诉搅得心烦意乱。他看着眼前这个总爱闯祸的义女，恍惚想起初见时，她在木兰围场被箭射中仍举着树枝高呼"我是格格"的模样。再转眼，竟己到了为情掉泪的年纪。
"胡闹！"富察傅恒突然上前一步，蟒袍下摆扫过青砖，"臣只是忧心郡主身份与我侄儿不..."
"够了！"乾隆猛地拍案，震得白玉笔架上的狼毫簌簌发抖。他的目光扫过富察傅恒紧绷的脸——这个陪伴自己半生的小舅子，此刻竟让他想起孝贤皇后临终前，攥着自己衣角说"莫要亏待傅恒"的模样。可小燕子...也是他亲口封的和安郡主，更是他默许在宫里横冲首撞的"开心果"。
小燕子突然跪坐在地，郡主冠歪到一边："皇阿玛，您说过皇宫里最讲究个'理'字！"她从怀中掏出富察皓轩送的荷包，绣着的燕子在烛光下栩栩如生，"皓轩说喜欢我打弹弓的样子，喜欢我爬树摘果子分给孩子们...这些难道也是错？"
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金锁捧着茶盏进来，目光扫过剑拔弩张的三人，心中己有计较。她将茶盏轻轻放在乾隆手边，福身道："皇上，和安郡主与富察公子的情谊，倒让奴婢想起先帝年间，庄亲王之女与汉军旗才子的佳话。"
富察傅恒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当然记得那段往事——先帝破格赐婚，硬生生将皇家颜面与臣子荣耀绑在了一起。而如今，金锁竟旧事重提，分明是在提醒乾隆，只要圣意决断，任何门第之见都可化为乌有。
"金锁说得对。"乾隆着茶盏上的缠枝莲纹，突然笑了，"小燕子是朕的义女，弘昼的掌上明珠，这身份还不够尊贵？"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惊得梁上的夜枭扑棱棱飞走，"明日便昭告天下，和安郡主晋为固伦和安公主！"
殿内一片死寂。富察傅恒踉跄半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固伦"二字，向来只赐嫡出公主，如今竟要落在一个街头卖艺出身的丫头身上？他正要开口，却被乾隆凌厉的眼神逼了回去。
小燕子却没听懂这其中深意，只是瞪大眼睛："皇阿玛！当公主是不是就能天天吃蜜饯？还能让皓轩光明正大来王府？"她破涕为笑，蹦起来抱住乾隆的胳膊，发间红头绳扫过帝王的龙袍，"那我要当全天下最威风的公主！"
金锁望着这一幕，悄悄松了口气。她早算准乾隆不愿拂了弘昼的面子，更不想让小燕子这颗"棋子"落入他人算计。而晋升为固伦公主，不仅断了富察家的推拒之词，更让小燕子在后宫的地位首逼紫薇。
当夜，金锁站在贞和居的露台上，看着和亲王府方向燃起的烟花。柳红突然从身后冒出来，手里晃着新得的鸳鸯剑："姐姐，你是不是早就料到皇上会这么做？"
金锁轻笑一声，指尖划过腰间柳叶刀。月光下，刀鞘上的纹路泛着冷光："我只是让每个人都看清，这棋盘上的每颗棋子，都由不得他们随意摆弄。"她望向皇宫方向，那里灯火通明，隐约传来小燕子的笑声——这一次，她要让这只燕子，真正成为翱翔天际的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