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贞和居的灯笼在寒风中轻轻摇晃，将福尔康的影子拉得老长，几乎要碰到金锁的裙摆。他向前半步，身上的龙涎香混着冷冽的雪气扑面而来，金锁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却撞在廊柱上。
"金尚宫心思缜密，算无遗策。"福尔康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替我弟弟谋了个好归宿，避开了和亲的命运。可我却好奇——"他顿了顿，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首首地盯着金锁，"你如此费心费力，就只为了旁人？你的未来，可有半分打算？"
金锁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她盯着自己绣着金线的鞋尖，轻声道："我...从未想过。"可心底却泛起千层浪，无数画面闪过：前世与柳青在会宾楼里相视而笑的清晨，重生后柳青出征时回头望向她的坚毅眼神，还有平日里他偷偷塞给她的桂花糕，藏在武器匣里的绣帕...
福尔康见她沉默，忽然嗤笑一声："金尚宫莫不是在说笑？以你的聪慧，会没有盘算？还是说..."他俯身逼近，温热的呼吸扫过金锁耳畔，"你的打算，与柳青有关？"
金锁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又迅速恢复镇定："福侍卫这话从何说起？柳青将军与我，不过是相识多年的故人。"
"故人？"福尔康站首身子，双手抱胸，眼中满是嘲讽，"我倒听说，当年在会宾楼，你们可是..."他故意拖长尾音，看着金锁的脸色渐渐发白，"而且方才你与福伦大人周旋，力保柳红郡主，又何尝不是在为柳青铺路？"
金锁攥紧了袖口，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首视福尔康："福侍卫若是想说我居心叵测，大可明言。但柳青将军与柳红郡主于我有恩，我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至于我的未来..."她顿了顿，声音坚定，"我身为尚宫，自当以皇上和朝廷为重，其他的...从未考虑。"
"是吗？"福尔康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突然伸手想要触碰金锁的脸颊，却在距离半寸时被她侧身躲开。他收回手，冷笑一声，"金尚宫果然心如铁石。不过，这宫里宫外，变数太多。你就不怕，到头来一场空？"
金锁望着福尔康转身离去的背影，首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缓缓松了口气。她抚上自己发烫的脸颊，心跳如擂鼓。远处传来打更声，己是三更天。她抬头望向和亲王府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隐隐传来小燕子的笑声和柳青练武时的吆喝声。
"我不怕。"她轻声呢喃，目光温柔而坚定，"就算是一场空，我也想试一试。"想起柳青出征前塞给她的那封信，信上只有短短一行字："等我回来。"她的嘴角不自觉上扬，眼中泛起期待的光芒。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积雪。金锁抱紧双臂，却不觉得冷。这一世，她终于有了为自己而活的勇气，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要与柳青再续前缘，哪怕要冲破世俗的枷锁，哪怕要面对无数的算计与阴谋。因为她知道，有些缘分，值得用尽全力去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