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汁在言铮的衣襟上晕染开，宛如一朵夜色中的花。小燕子慌乱地抽出手帕，却因太过紧张，不小心将帕子甩到了地上。她蹲下身去捡，却和同样弯腰的言铮撞了个满怀，额头相碰的瞬间，两人都僵在了原地。
“你……你先起来。”小燕子结结巴巴地说，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言铮喉结动了动，起身时不小心带翻了桌上的砚台，又是一阵墨汁飞溅，这次却在宣纸上晕染出一片独特的水墨痕迹，倒像是刻意为之的画作。
班杰明站在一旁，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悄悄将这一幕也记在了心里。他收拾好画具，向两人行了个礼：“我先告辞了，两位慢慢……处理。”临走前，还不忘朝小燕子挤了挤眼睛，惹得她又羞又恼。
屋内只剩下两人，气氛变得格外微妙。小燕子绞着衣角，小声说：“言师兄，你的衣服……我让金锁帮你洗吧。”言铮低头看着污渍，摇了摇头：“不必，我自己回去处理就好。”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的字倒是进步不少。”
听到夸奖，小燕子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真的吗？那我明日是不是可以去蹴鞠场了？”她凑近言铮，脸上的兴奋藏都藏不住。言铮被她眼中的光芒晃了晃，别开脸轻咳一声：“别高兴太早，明日我会再考校你。”
“哼，考就考！”小燕子不服气地叉腰，“我才不怕呢！”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油纸包，“对了，这是御膳房新做的绿豆糕，我特意留的，你尝尝。”说着，便不由分说地塞进言铮手里。
言铮望着手中的油纸包，心中泛起一阵异样的温暖。他从未想过，那个曾经被自己斥责得痛哭的野丫头，如今会像只殷勤的小喜鹊般，将自己的心意一股脑儿地捧到面前。
窗外的月光愈发皎洁，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小燕子絮絮叨叨地说着明日要如何在蹴鞠场上“教训”永琪，言铮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冷峻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突然，一阵夜风吹过，吹灭了桌上的蜡烛。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小燕子下意识地抓住言铮的衣袖，小声说：“言师兄，我……我有点怕黑。”言铮身体僵了僵，随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别怕，有我在。”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小燕子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她靠在言铮身边，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突然觉得，这漆黑的夜也没那么可怕了。
良久，言铮摸索着重新点燃蜡烛，烛光重新亮起的瞬间，两人看着彼此被烛火映红的脸，又不约而同地别开视线。小燕子慌乱地整理着桌上的纸张，言铮则低头研究起她写的字，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言铮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叮嘱，“明日卯时，我准时来。”小燕子点点头，看着言铮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离谱。
她走到窗前，望着天上的明月，喃喃自语道：“言师兄……”月光温柔地洒在她脸上，将少女未说出口的心事，都揉进了这漫漫夜色里。而另一边，言铮走在回府的路上，手中的绿豆糕似乎还带着小燕子的温度，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