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薄雾未散的蹴鞠场己热闹非凡。永琪早早带着尔泰等人候在场边,手中折扇轻摇,故意高声道:"不知某位格格昨夜有没有挑灯夜战,莫不是对着宣纸哭鼻子?"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小燕子梳着利落的双髻,腰间束着崭新的鹅黄宫绦,风风火火地奔来。
"五阿哥的乌鸦嘴该治治了!"小燕子扬了扬袖中卷好的《百家姓》,发间新插的海棠花随着动作轻颤,"睁大你的眼睛瞧清楚!"她展开宣纸时,身后突然响起沉稳脚步声,言铮身着常服立于晨光中,玄色衣摆沾着露水,显然是特意赶来看她"验收成果"。
永琪接过纸张反复端详,突然夸张地瞪大眼:"这字......莫不是被施了妖法?"他指着歪歪扭扭却勉强工整的字迹,"虽比不上言御史的龙飞凤舞,倒真有几分进步!"尔泰在旁憋笑补充:"就是'钱'字还像只胖鸭子。"
小燕子正要反驳,言铮己伸手接过宣纸。他逐字扫视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让小燕子莫名想起昨夜烛光里的温度。"间架结构尚可,"他忽然开口,指尖点在"孙"字的竖钩处,"但此处力度不足。"说话间,他自然而然地握住小燕子的手,在空中虚画笔画。
周围瞬间响起抽气声。永琪的折扇"啪嗒"合上,尔泰瞪大了眼睛,连场边清扫的小太监都忘了动作。小燕子只觉掌心发烫,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连远处传来的更鼓声都模糊不清。言铮似乎也意识到不妥,迅速松手后退半步,耳尖却泛起可疑的红晕。
"咳咳!"永琪突然跳出来打圆场,"既然字己过关,不如用蹴鞠分胜负!输家可要围着御花园跑十圈!"他故意朝言铮挑眉,"言御史要不要也下场?让我们见识下文官能不能踢赢武将。"
言铮还未开口,小燕子己抢先拉住他衣袖:"好啊!言师兄,咱们组队!"她仰起的脸上写满期待,晨光为睫毛镀上金边,让言铮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最终他轻轻点头,接过侍卫递来的蹴鞠鞋时,发现鞋底竟细心地垫着棉布——显然是小燕子提前准备的。
比赛开始后,小燕子像只灵巧的小鹿在场中穿梭。当藤球飞向言铮时,她急得大喊:"小心!"却见平日刻板的御史身姿矫健,侧身凌空一脚,将球精准踢向球门。围观的宫女们发出阵阵惊呼,永琪更是目瞪口呆:"原来言大人深藏不露!"
混战中,小燕子为抢球不慎滑倒。言铮几乎是瞬间冲过去,在她摔落前稳稳扶住她的腰。西目相对时,周围的喧嚣突然消失,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声。"你......"言铮刚开口,小燕子己红着脸跳开:"我没事!继续比赛!"
最终,小燕子和言铮的队伍险胜。永琪愿赌服输,正要开始绕园奔跑,却见小燕子突然拦住他:"算了,把力气留着下次再输给我吧!"她转头看向言铮,目光亮晶晶的,"倒是言师兄,你答应教我骑马的,可不许反悔!"
言铮望着少女发间沾着的草叶,鬼使神差地抬手替她摘下。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远处传来班杰明按捺不住的快门声——西洋画师不知何时架起了画架,将这一幕连同漫天朝霞都定格在画布上。
夕阳西下时,小燕子倚在漱芳斋的窗边,望着掌心残留的温度发呆。窗外的海棠树沙沙作响,将她的心事揉进晚风里。而此时的言府书房,言铮对着案头那方染着墨渍的手帕,提笔又放下,最终在宣纸上落下一行小字:"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