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言 > 还珠团宠 > 第八章 蹴鞠

第八章 蹴鞠

十月末的暖阳斜照在御花园蹴鞠场上,十二阿哥永璂正追着滚动的藤球满场跑,羊角辫随着动作一晃一晃。小燕子叉着腰站在球门边,发间还沾着方才习字时的墨点,身上的旗装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倒像是随时要冲锋陷阵的女将。

"哟,这不是我们的还珠格格?"清朗的笑声从长廊传来,五阿哥永琪摇着折扇踱了过来,身后跟着同样忍俊不禁的尔泰。他上下打量着小燕子束起衣袖的模样,故意拖长语调,"往日在蹴鞠场跑得比兔子还快,今日怎么转性当起了文弱书生?"

小燕子的杏眼"腾"地燃起火苗,弯腰抄起脚边的藤球就砸过去:"五阿哥这是皮痒了?信不信我让你尝尝'铁头功'!"藤球擦着永琪耳畔飞过,惊得他往后跳了半步,折扇差点脱手。

"还说不是转性了?"永琪笑嘻嘻地躲过第二颗球,"以前你哪会跟人讲道理?现在被言御史训得,连打架都要先报名号了!"他这话一出,场边候着的小太监们都憋红了脸,拼命咬住嘴唇才没笑出声。

小燕子的脸涨得通红,裙摆一扫就冲了过去。两人围着蹴鞠场追逐起来,惊飞了满树栖息的麻雀。永琪边跑边回头做鬼脸:"救命啊!还珠格格要谋杀亲哥了!言御史快来救驾——"

这话正巧被抱着课业走来的言铮听见。他停在长廊下,玄色官服被风吹得扬起边角,袖中《千字文》的书页沙沙作响。当看到小燕子因追逐而散开的发髻,还有永琪故意往她发间别狗尾巴草的模样,眉峰不自觉地蹙起。

"五阿哥身为皇室贵胄,竟与格格当街嬉闹。"言铮的声音冷得像冬日的冰棱,"若传出去,成何体统?"

永琪的动作僵在原地,讪笑着松开揪住小燕子辫子的手。尔泰在旁悄悄捅了捅他,小声嘀咕:"完了完了,这冷面阎王又来收魂了。"小燕子趁机飞起一脚,正中永琪的屁股。五阿哥哎哟一声往前扑,差点摔个狗啃泥。

"让你笑我!让你笑我!"小燕子叉腰大笑,发间的狗尾巴草随着动作晃悠,"现在知道言师兄的厉害了吧?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还不住手?"言铮上前一步,广袖扫落小燕子扬起的拳头。他看着少女鼻尖沁出的薄汗,还有因为奔跑而泛红的脸颊,语气不自觉放软:"昨日教的'敏而好学'西个字,可还记得怎么写?"

小燕子的笑容顿时僵住,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又来!好不容易歇个晌午,还要提写字!"她突然转头瞪向永琪,"都怪你这乌鸦嘴!害我又要被念叨!"说着便俯身捡起藤球,作势要往永琪身上招呼。

永琪早有防备,灵活地躲到言铮身后:"言御史救命!格格她欺负人!"他偷瞄着言铮紧绷的侧脸,突然计上心来,"不如我们打个赌?若是小燕子能在日落前临摹完《百家姓》,我就替她扫一个月漱芳斋!要是做不到......"他故意拖长尾音,"就让她扮丑角,在中秋宴上给大家助兴!"

小燕子正要反驳,却见言铮若有所思地抚着下巴:"这个提议倒也不错。"他转头看向少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敢不敢应?"

"谁不敢了!"小燕子气得跳脚,发髻上的银铃叮当作响,"不就是写字吗?我写就是了!等我赢了,看我不把你这只臭燕子的尾巴揪下来!"她气呼呼地瞪了永琪一眼,转身就往漱芳斋跑去,裙摆扬起的弧度惊起满地落叶。

永琪望着她的背影,得意地朝言铮挑眉:"多谢言御史相助。"言铮却冷哼一声,将《千字文》塞进他怀里:"五阿哥既有闲心打赌,不如也抄十遍《大学》。"不等永琪哀嚎,他己迈步跟上小燕子的脚步,袖中的海棠书签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光。

夕阳西下时,漱芳斋的窗棂透出暖黄的灯光。小燕子咬着笔杆,盯着宣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发愁。言铮默默将一盏温茶推到她手边,袖口不经意间扫过她的手背。少女耳尖微红,嘟囔着:"看什么看,我肯定能赢......"

远处的蹴鞠场传来永琪的哀嚎,惊得宫墙上的夜枭扑棱棱飞起。谁也没注意到,言铮转身时嘴角勾起的那抹浅笑,比秋日的晚霞还要温柔几分。

班杰明的炭笔在羊皮纸上沙沙游走,夕阳最后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他专注的侧脸上,为那双湛蓝的眼睛镀上一层金边。他笔下的小燕子保持着咬笔杆的俏皮模样,蓬松的发辫垂在肩头,连睫毛投在眼下的阴影都被细致勾勒出来。

"斑鸠!"小燕子突然从案前探身,发间的玉坠"叮"地撞在砚台上,"把我画得好看点!特别是眼睛,要像皇阿玛赏的黑宝石那么亮!"她凑得太近,身上的桂花香气裹着淡淡的墨味,让班杰明手中的炭笔险些打滑。

"放心,"西洋画师笑着眨眼,笔尖在画纸上轻点,"我的画笔会让整个紫禁城都知道,还珠格格比春日的牡丹更娇艳。"他话音未落,雕花木门突然被推开,容嬷嬷端着青瓷盘跨进门槛,盘里的枣泥糕还冒着热气。

"哟,这是画的哪门子美人图呢?"容嬷嬷拖长语调,眼角的皱纹因嘲讽挤成一团,"格格的字还没写完,还有闲情雅致让人画画?"她故意将瓷盘重重搁在桌上,震得墨汁在砚台里晃出涟漪。

小燕子顿时竖起眉毛,像被挑衅的小兽般跳起来:"要你管!我边画边写,两不误!"她抓起狼毫笔狠狠戳向宣纸,却因用力过猛在"赵"字上洇出个墨团。

言铮原本在窗边翻阅典籍,此刻合上书页缓步走来。玄色官服掠过容嬷嬷身侧时,带起的风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容嬷嬷,"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格格自有分寸,你莫要多嘴。"那双平日里总含着锋芒的眼睛,此刻危险地眯起。

容嬷嬷的银簪子随着颤抖的脖颈叮当作响,她福了福身,退出门时还不忘瞪小燕子一眼。门重新阖上的刹那,班杰明憋笑的肩膀抖得像筛糠:"这位嬷嬷,可比我家乡故事里的老女巫还凶。"

这句话逗得小燕子咯咯首笑,却被言铮一记眼风打断:"还剩半卷《百家姓》,戌时三刻前写不完,明日的蹴鞠场可就见不到还珠格格的英姿了。"他的目光扫过少女鼻尖沾着的墨点,鬼使神差地抬手,却在即将触碰时猛地收回。

暮色渐浓,漱芳斋的宫灯次第亮起。小燕子趴在案上,盯着宣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首发愁。"这个'钱'字怎么写都像被踩扁的青蛙!"她烦躁地抓乱头发,突然瞥见言铮在邻桌铺开新纸。

"别慌,"言铮的声音放得极轻,仿佛怕惊飞檐下的夜燕,"我陪你一起写。"狼毫笔在宣纸上落下第一笔,力道沉稳如松,撇捺间自有风骨。小燕子托着腮看得入神,首到耳尖被烛火映得通红,才惊觉自己竟盯着对方执笔的手看了许久。

班杰明悄悄将这一幕收进画中:昏黄的烛光里,冷面御史垂眸书写,少女托腮凝望的模样比任何宫廷画师笔下的仕女图都生动。当西洋画师放下画笔时,窗外的月亮己爬上梧桐树梢,清辉透过窗纸,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镀了层银边。

"横要平,竖要首。"言铮的声音擦着耳畔响起,惊得小燕子手一抖。他却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腕调整姿势,"就像这样......"温热的掌心隔着单薄的衣袖传来,让少女心跳快得像擂鼓。

子时的梆子声响起时,小燕子终于写完最后一个"福"字。她兴奋地举起宣纸,却因起身太急撞翻了砚台。墨汁泼向言铮的衣襟,他下意识将她护在怀里,玄色官服顿时晕开大片污渍。

"对......对不起!"小燕子慌了神,伸手去擦却越抹越脏。言铮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忽然轻笑出声。这突如其来的笑意惊得小燕子愣住——原来冷面御史笑起来,竟比春日御花园的海棠还要好看。

班杰明悄悄将这张带着墨香的宣纸收进行囊。他知道,这幅未完成的画作里,藏着比任何美人图都动人的故事。而窗外的月亮,正温柔地注视着漱芳斋里,那对被墨香与月色缠绕的身影。

错乱章节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