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结束就要开学了,我家一粒粮食都没有了,妈妈急的只掉眼泪,爸爸回来去生产队借粮却空手而归,妈妈再次去舅舅家同样没有借来。那天晚上父母看着我们几个小饭桶叹气,我家在生产队公分少粮食分的就少,别人家公分多可以不要钱多换粮食。爸爸说实在不行让姐姐和哥哥都回生产队挣工分,妈妈听后坚决不同意,姐姐还有半年就高中毕业,哥哥同时初中毕业,再苦也不能耽误孩子。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靠园子里的土豆,南瓜,野外能吃的菜勉强度日。哥哥时常领着我去生产队的高粱地找乌麦吃,就是那种那种不长高粱在孢里发黑的假高粱,常常把我和哥哥吃的满嘴黑色,晚上会胀肚。我家没粮几乎全大队的人都知道,爸爸在任时为很多家解决过困难可现在没有任何人施以援手,这里包括我的大爷和老叔,大爷家六口人有西个劳动力每年用公分换的粮食能多出一口人的,老叔家就更富足了,老叔和老婶儿一首没有孩子,老叔一首赶马车,有时拉着队里山上的木头往县城送并且老叔还会夹带私货,时常看见老叔从县城买回面包,我们几个孩子不知道面包是什么味道。
几天后爸爸终于从另外一个生产队借来一百斤高粱,妈妈用高粱和小白菜掺在一起贴了一锅饼子,我们几个孩子吃撑了肚子。其实爸爸管理的黄牛改良站有很多黄豆和玉米,可是爸爸不会拿回一粒,我们也不希望爸爸那样做,大爷所遭的罪不能再落到爸爸身上。
一百斤的高粱,半园子的土豆,半园子的白菜萝卜让我们全家度过了整整两个月,最忘不了的是那个悲惨的中秋节,小队分了二斤羊肉,可我们没法来炒它,只有咸盐没有一滴油,炒它粘锅,炖它不够吃,妈妈没有办法只能把羊肉剁碎掺在白菜里,用高粱面做皮蒸了一锅大饺子,大饺子出锅全都咧着嘴,中秋节的餐桌上除了高粱面大蒸饺还有一盆没有油水的菜汤。
中秋节过后我家大爷来到我家,大爷是很少来我家的,他选了爸爸在家来的时候来的,大爷坐在炕上抽了一支烟说:
“老三我有个想法跟你商量,你看老西到现在都没一个孩子,你这三个小子实在不行过继给老西一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你们也少点负担。”
爸爸听后没有回话,妈妈接话说:
“哥,你的好意我领了,我的孩子也大了,明年大丫头和大小子都能回生产队了,能给我挣工分了我舍不得給。”
“你看你说的,我又没说把老大给老西,你看把老二和老三给一个。”大爷说着看看我和弟弟。
“老西是他们的老叔,自己的侄子也不会亏待,你现在就是不给到老了侄子也得管他老叔,不如让老西养大一个。”
大爷的话把我和弟弟都吓哭了,我和弟弟都说不去,其实大爷也有私心他有两个儿子,最近老叔从县城买回面包总是送给大爷的小儿子。
“两个傻孩子,谁去你老叔家谁去享福了,你老叔吃的用的比谁都好,你们谁去了天天吃面包。”
大爷用诱惑的话说着,爸爸和妈妈不再说话,或许觉得自己的无能没有给孩子好的生活,也或许是我们太拖累了他们。
“你们好好想一想,我也和老西说一下看他要老二还是老三。”大爷说完走了。
我和弟弟都哭了,都哭着和妈妈说:“妈,我不去!”,妈妈抱着我和弟弟流着泪说:
“妈一个也不送人,妈一个也舍不得。”
接连几天我和弟弟都担心被送走,看见老叔老婶我们都躲得远远的,似乎老叔是个恶人。
几天后老叔来到我家门口大声地说:
“三哥,三嫂,你们把心放到肚子里,你们的孩子我一个都不要,我都看透了那两个没一个成气候的!”
老叔在门口说完走了,我和弟弟几天来的担心烟消云散了。我和老叔唯一亲近的是爸爸主持开批斗会他把我扛在肩上的那一回,记得他对我说长大了要像爸爸一样。这天夜里我听妈妈和爸爸悄悄说:
“咱们有啥愁的,马上闺女和儿子都能劳动了,小子吃不了几年闲饭,今年你去和大哥和二哥借点钱多买几百斤粮食,明年让孩子吃饱,说啥不能耽误孩子长个儿,明年开春丫头毕业了回生产队干活挣工分,大小子学习不好念完初中也回来挣工分,西个劳动力有啥愁的,老西就是势利眼,你掌权时把家里孩子当宝,整天说咱闺女是他大闺女,说喇嘛将来有出息,你看今天这一出,他想要我能给吗!”
秋天快分粮的时候爸爸去了县城,分粮时我家多买了几百斤粮食。妈妈多次告诉哥哥、我和弟弟要争气,一冬天不上学的时候哥哥带着我和弟弟去山上砍柴,我们在墙外园子里堆起一个大大的柴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