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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我在全校大会上批右倾

一个家庭的兴衰应该是有一个过程,然而在那个年代只是一夜之间。我家的处境和之前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妈妈一九七七年正月生了妹妹土君,可她仅仅在家一个月就上工了。去年虽然爸爸仍然是高工分可妈妈的相差很远,春节的时候没有分到钱,好在有苏大爷和二大爷年底的救济,开学时姐姐、哥哥和我都能交上学费,姐姐上了高中,哥哥在初中,我在小学,明年弟弟也到了上学的年龄,弟弟像我小时候看他一样看着妹妹,只是妈妈不能中途回来给妹妹喂奶妹妹总是饿的嗷嗷叫。由于我们的长大饭量大增,粮食在去年就不够吃。爸爸管理的草木炭厂取消了,现在管理着黄牛改良站,他由管理全大队几千人到管理炭厂五个人,现在只管理三头牛。

开学不久全国开展批右倾运动,我们小学也要开批判大会,所有人都写批判稿,好的要在全校大会上念,我的批判稿是姐姐帮我写的,老婶的弟弟是我的班主任,我的发言稿被选中了,同时被选中的还有狗剩哥哥林连长的儿子,我们两个会在批斗大会上代表全班发言。放学后我去河边树林里练习念发言稿,我可以不看稿背的滚瓜烂熟。

批斗会是在上午举行的,各个年级按秩序坐在操场上,主席台上坐着校长等学校领导,还有狗剩的哥哥林连长。上台发言是从高年级到低年级,我排在第六名,林连长的儿子是第五名。

林连长的儿子上台了,他似乎有些怯场,声音很小,在念稿到一半时将“不管是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念成“不管是黑猫红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台下和台上很多人都笑了,校长站起来说:“说的也对,通俗易懂吗”。由于稿子念错紧张原因后半部分稿子是在磕磕绊绊中念完的,可他发言结束台上台下鼓起掌声。

终于轮到我上台了,我似乎看到批斗会时爸爸的形象,是的,我要像爸爸那样让所有人为我鼓掌!我手中的稿几乎就是摆设,我声音洪亮:“什么路线是个纲,纲举目张,什么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这是阻止社会主义列车前进,这是复辟资本主义!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对我们父辈刻下的伤疤还没有愈合,我们作为将来的接班人绝不允许这种剥削在我们身上发生……”

在发言结束我举手高喊:

“打倒右倾机会主义!”

“坚决肃清三颗大毒草的毒害!”

这两句口号是我听广播后加上的,也是爸爸批斗会喊口号给我的启发,然而,我如此优秀的表现,如此振奋人心的发言却没有赢得掌声,也没有引起大家和我一起喊口号,只有台上和台下的窃窃私语,我低头落寂地走回台下自己的座位,看见台上台下投过来的更多的目光,有的是惊讶,有的是仇视,自此我深深地明白所谓的声势不是喊出来的而是名声在外了你不用喊也会有势有威。

批判会结束的几天学校反复播放发言录音,可唯独没有我的,我像一个犯了大错的学生被大家孤立起来。我的班主任马老师,我老婶的弟弟,我的二舅在我放学独自走的路上追上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你是最棒的,你的发言比所有人都棒!别太当回事,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好好学习,把这件事变成你前进的动力”

我看着马老师流下来几天来委屈的泪水,我感谢我的马老师,我的二舅,这个学校唯一理解我的人。后来我知道马老师不走那条路,他是故意和我走在一起的。

那时星期六只有半天课,下午我独自来到河边水渠闸门处,我不开心时常来这里,这条水渠是爸爸领着人修的,水渠上“农业学大寨”几个字是爷爷刻上去的。可为什么明明我是最棒的却没有掌声?而磕磕巴巴念错了却受欢迎?我也想起开批判会时老叔把我扛在肩上说:长大要像你爸那样。我不知道我如何能够像爸爸那样?现在我只明白爸爸的时代己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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