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纳兄弟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齐昊面前摊开的合约草案上，用红笔圈出的条款触目惊心——"创作版权归华纳音乐所有"。长桌对面，华纳音乐国际部总裁凯瑟琳·怀特的金色短发在洛杉矶的阳光下闪闪发亮，像一顶无形的王冠。
"这是标准条款，齐先生。"凯瑟琳的指甲轻叩着咖啡杯，"从披头士到碧昂丝，所有人都签过。"
齐昊的指尖在桌面上无声地敲出《东风破》的节奏。三个月前，当刘菲从威尼斯带回华纳影业的合作意向时，他就预料到会在音乐版权上遭遇狙击。但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强硬。
"怀特女士，您听过'胶泥理论'吗？"齐昊突然问道。
会议室内一众高管面面相觑。法律顾问扶了扶眼镜："是指知识产权像胶泥一样具有可塑性？"
"不。"齐昊从公文包取出一个青瓷茶罐，"中国宋代有一种制陶工艺，将不同颜色的泥料揉合，烧制后形成天然纹路。"他打开盖子，里面是混着金色花瓣的茶饼，"就像这种茉莉龙珠，茶香与花香交融却各自完整。"
凯瑟琳挑起眉毛："您的意思是..."
"我的音乐版权就像这茶与花。"齐昊将热水注入玻璃杯，看着茶叶舒展，"中文部分归我的'未来之声'厂牌，英文部分可与华纳共享。全球发行由你们负责，但亚洲区我有自主权。"
"这...没有先例。"华纳亚洲区总裁陈志明额头渗出细汗。
"麦当娜与华纳1992年重组合约就是混合模式。"齐昊啜饮一口茶，"况且..."他放下茶杯，清脆的碰撞声在安静的会议室格外清晰，"我能带给你们的不只是音乐。"
助理小林适时地打开投影仪。屏幕上是齐昊团队制作的3D模型——一个融合敦煌壁画与赛博朋克元素的虚拟演唱会场景。
"未来三年，我计划在全球十座地标建筑举办虚实结合演唱会。"齐昊遥控切换幻灯片，展示出北京故宫、纽约时代广场等地的模拟效果图，"华纳可以获得独家首播权与VR内容发行权。"
凯瑟琳的蓝眼睛微微睁大。这个提案首击华纳正在布局的元宇宙战略。她与首席技术官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我需要西十八小时考虑。"凯瑟琳最终说道。
比佛利山庄酒店的套房里，齐昊正在钢琴前修改《飞天》的旋律线。刘菲盘腿坐在沙发上，面前摊着剧本，时不时用红笔做标注。夕阳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她镀上一层金边。
"他们来电话了。"刘菲头也不抬地说，"同意你的分账模式，但要增加一个对赌条款。"
齐昊的手指停在琴键上："具体内容？"
"首张英文EP半年内流媒体播放量超过五亿，否则版权比例调整为七三开。"刘菲终于抬起头，"他们在赌你做不到碧昂丝级别的传播量。"
琴键上齐昊的指尖微微发白。在原本的时间线里，2023年某韩国组合曾创下这个纪录。但现在是2006年，流媒体尚未成为主流...
"告诉他们，我接受。"齐昊突然弹出一段激昂的旋律，"但条件是把'流媒体'改为'全渠道播放量'，包括电台、实体销售和数字下载。"
刘菲挑眉："你确定？电台和实体更难操控..."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觉得公平。"齐昊转身拿起茶几上的iPod——这个月初刚上市的新玩意，"但真正的爆发点在这里。"
刘菲凑过来看他在iPod上演示的界面："这是什么？"
"我让马腾团队开发的插件，可以把我的歌变成'声音涂鸦'。"齐昊点击屏幕，一段《东风破》的旋律被拆解成不同音轨，用户可以选择重组，"每个粉丝都能创作属于自己的版本，再分享到即将推出的...呃，社交媒体。"
他差点说出"Twitter"，这家公司按理说现在才刚成立不久。刘菲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迟疑："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齐昊迅速切换话题，"明天签约后，我们该庆祝一下。听说圣莫尼卡码头新开了家海鲜餐厅..."
刘菲眯起眼睛，但没有追问。她太熟悉齐昊这种转移话题的方式了——每次涉及到某些超前知识时，他都会如此。三年来，这种时刻越来越多，就像拼图上那些怎么也对不齐的碎片。
签约仪式在华纳兄弟标志性的水塔下举行。齐昊签字时用了刘菲送他的万宝龙钢笔，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像极了录音带转动的声响。当双方交换合约文本时，凯瑟琳突然压低声音：
"齐先生，董事会要求我确认一件事——您对iPod生态系统的了解，是否与苹果公司有未披露的合作？"
齐昊的钢笔在签名末尾微妙地顿了一下。这个细节被凯瑟琳精准捕捉。
"商业机密。"齐昊微笑着合上文件夹，"不过您可以期待明年一月的Macworld大会。"
这句模棱两可的回答让凯瑟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事实上，齐昊确实通过马腾联系上了苹果某位副总裁，但谈判才刚刚开始。重生前的记忆告诉他，乔布斯会在2007年发布iPhone，彻底改变音乐产业格局。他必须在那之前卡位。
仪式结束后，刘菲挽着齐昊走向停车场。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好莱坞著名的星光大道上。
"刚才凯瑟琳的问题..."刘菲轻声说，"你是不是又'预见'了什么？"
齐昊的脚步微不可察地乱了半拍。他们停在一颗星星前——恰好是华纳创始人之一的哈里·华纳的纪念星。
"看，"齐昊指着星星上刻的"Dream Maker"字样，"这才是关键。无论技术怎么变，人们永远需要造梦者。"
刘菲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温柔却通透："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你像个带着使命的外星人，生怕说漏嘴暴露身份。"
齐昊的心脏猛地收缩。刘菲突然笑起来，捏了捏他的手臂："开玩笑的啦！走吧，我饿了。"
就在这时，齐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林雨晴从北京发来的消息："急！张峻向媒体爆料你早期作品抄袭，明天《娱乐周刊》头版。他们列出了二十处'相似段落'。"
齐昊的手指僵在屏幕上。在重生初期，他确实"借用"过一些未来会火的歌曲。但张峻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怎么了？"刘菲凑过来看手机，脸色骤变，"这...有些段落连我都觉得太像了。齐昊，这些歌到底..."
停车场突然响起刺耳的喇叭声。一辆黑色奔驰在他们面前急刹，车窗降下，露出张峻得意的脸："齐天王，准备好解释你是怎么'创作'出那些金曲了吗？"
奔驰扬长而去，尾气在夕阳中形成诡异的橘红色雾团。刘菲的手紧紧攥住齐昊的衣袖："我们需要立刻回酒店开危机会议。"
齐昊却站在原地，盯着手机屏幕上林雨晴发来的对比清单。最令他毛骨悚然的不是那些他确实"借用"的作品，而是清单最后两首——那是他上周刚写完、尚未给任何人听过的新歌。
酒店套房里，公关团队正在激烈讨论对策。齐昊站在落地窗前，洛杉矶的灯火如星河倾泻。刘菲端来两杯威士忌，冰块在琥珀色液体中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现在没有外人，"她将酒杯递给齐昊，"告诉我真相。那些歌...有多少是借鉴的？"
齐昊仰头饮尽杯中酒，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无法温暖他冰冷的指尖。十年了，重生的秘密像颗定时炸弹，终于到了爆发的边缘。
"如果我说..."他声音沙哑，"我知道这些歌会火，因为它们在未来确实火了，你信吗？"
刘菲的瞳孔微微扩大。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雨晴的越洋电话打了进来。
"重大发现！"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尖锐，"张峻的爆料材料全部来自一个叫'时光音乐'的工作室，他们的老板是...你坐稳了...陈明远！"
"华纳亚洲总裁？"齐昊与刘菲异口同声。
"没错。我黑进了他们的服务器——别问怎么做到的——找到一份内部邮件。陈明远担心你的分账模式会影响他在亚洲区的既得利益，所以联合张峻搞垮你。"
齐昊的大脑飞速运转。陈明远...正是昨天会议上唯一对他的提案表现出明显不满的人。
"最绝的是，"林雨晴继续道，"'时光音乐'所谓的'原版demo'全是伪造的。他们雇佣作曲家反向拆解你的歌，重新编曲做成'更早版本'的样子。"
刘菲突然夺过电话："有证据证明是陈明远指使的吗？"
"有段录音，但音质很差...等等，我好像听到了..."林雨晴那边传来键盘敲击声，"天啊，还有华纳美国总部的人参与！凯瑟琳知道这事！"
齐昊与刘菲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这场所谓的签约，很可能是个陷阱。对赌条款、抄袭指控...一切都在逼他放弃版权自主权。
"我们需要反击。"齐昊的声音冷静得可怕，"雨晴，把证据打包发给《好莱坞报道》和《滚石》。刘菲，联系泽米基斯，就说我有办法让华纳股价明天跌10%。"
"你要做什么？"刘菲紧张地问。
齐昊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段加密视频："这是我让马腾准备的'核武器'——华纳音乐过去三年在亚洲区的财务造假证据。"
当视频播放到第三分钟时，刘菲倒抽一口冷气："这足够引发SEC调查了...但曝光它也会毁了你与华纳的合作。"
"不。"齐昊关上电脑，"这会逼他们换掉陈明远，重新谈判。"他拿起酒店信纸快速写下几行字，"而我只要一个人——凯瑟琳的私人邮箱。"
凌晨三点，当洛杉矶沉睡时，一封没有署名的邮件悄然进入凯瑟琳的私人邮箱。附件是财务造假证据的节选，正文只有一句话："明早九点前我要看到陈明远的辞职信和张峻的公开道歉，否则全世界的财经媒体都会收到完整文件。"
次日清晨，齐昊被电话铃声惊醒。凯瑟琳的声音透着疲惫："条件接受。但有个要求——华纳需要独家代理你的虚拟演唱会技术。"
阳光穿过窗帘缝隙，在齐昊脸上投下金色的线条。他看向仍在熟睡的刘菲，轻声回答："可以谈。不过这次，我要带自己的律师团。"
挂断电话后，齐昊轻手轻脚地走到阳台上。洛杉矶在晨光中苏醒，远处好莱坞标志清晰可见。他深吸一口气，第一次感到重生者的优势不再只是预知未来，更是在无数次人生历练中培养出的、与巨头周旋的胆识与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