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镜这时悄悄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他其实有点困了,但他不想打扰这两个人。
他的生物钟一向非常稳定,困意袭来,他整个人都变得蔫蔫的。
牵着他的梵净禅马上就察觉到了,他伸手将司镜揽了过来,看着他那双水光迷离的眼睛:
“宝贝困了吗?”
梵净禅轻声讲话的时候,声调如大提琴般低沉优雅,听得司镜更困了。
他小小地点了下头,诚实地说道:“超困的。”
牧归亭走了过来,将司镜从梵净禅怀里挖出来,拦腰抱起,走向了不远处的小沙发。
这个店子店面不大,只有一张供客人休息的沙发。
人们进来默认这张沙发是属于牧归亭或梵净禅的,所以没有一个人选择睡在上面。
牧归亭单手清理了一下沙发,刚好这时梵净禅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次性床单和一条毯子。
他快速地把毯子和床单铺在了沙发上,确保司镜不会沾到一点灰尘。
牧归亭将司镜放了下来,顺便帮他拉上了毯子:“委屈你了小镜,等到了基地就会好了。”
司镜倒没觉得委屈,他虽然家境优渥,从小没吃过什么苦,但并不是一个矫情的人。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什么环境中,在物资短缺的末世,他享受的己经基本上是皇帝般的待遇了。
青年水汪汪的眼睛眨了几下,嗓音因为困倦而带上了几分娇憨的鼻音:“你们睡哪里?”
牧归亭很温柔地按在他的肩膀,将他压在沙发上,鼻尖抵着额上凉软的银发。
司镜的心跳瞬间加快了,甚至忘记了呼吸,只能被迫地感受着来自男人的压迫感。
他害怕地咽了口口水,可两人的距离却在不断缩短,那双漆黑的眸子注视着他。
司镜刚想说点什么,可是那只带着薄茧的手却盖住了他的眼睛。
长长的睫毛拂在手心上,挠得人从里到外都在痒。
可是青年却猜不中男人危险的心思,长睫不停地抖。
就在梵净禅忍不住要动手的前一秒,牧归亭首起了身子,顺手将毯子为司镜拉上:
“小镜睡吧,我们不用睡觉。”
司镜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两个人为什么不用睡觉,突然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他马上就被送进了黑甜的梦乡。
梵净禅的精神力像温柔的微风,用一种强势又温和的方式侵入了他的意识。
青年的精神世界平静而温柔,像波平如镜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
睡梦中的司镜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了某种大型猫科动物柔软的肚皮上,他想伸手摸一摸,但却怎么都睁不开眼。
大猫的尾巴尖蹭着他的侧脸,调皮地钻进他的双臂之间,让他抱着睡觉。
己经站起身的牧归亭不悦地看了梵净禅一眼,对方却无所谓地挑了一下眉:
“你嫉妒我能哄小镜睡觉?”
牧归亭眉眼间透出不耐的神色,拳头却渐渐握紧,赏给他一个字:“滚。”
成功气到对方的梵净禅心里很畅快,没有在意这人的无礼,他双手放在脑后,竟然真的大摇大摆地走了。
牧归亭奇怪地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点不对,这家伙今天怎么滚得如此痛快?
看他正往普通人的那个方向走去,他心里隐约有了点不好的猜想,这人别是玩心又上来了吧?
别看他平时总是装的一副和善的样子,但是牧归亭太了解他了,他是绝对不会和普通人睡在一起的:
“你干什么去?”
梵净禅没回头,背对着牧归亭举起一只手,伸出食指比了一个“1”,凉薄的声音传进耳中:
“正义的牧哥,我保证今晚只杀一个。”
牧归亭垂下眼,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喜怒。
他转头看向沙发上甜睡的青年,似乎这样做就可以忽略某个即将受难的普通人。
青年那张雪嫩的脸蛋现在床单中,被上面细细的花纹磨出漂亮的薄红。
他睡得很沉,纤长的睫毛宛如蝴蝶停驻,连投下的那片阴影都带着魅惑的弧度。
红润的唇瓣无意识地张开着,泛着水胭脂般的好看的嫩红,洁白的齿列间一点透软的粉色。
像一位而不自知的天使,让人发疯般地想要亵渎他的纯洁。
牧归亭的喉咙瞬间干了起来,抬手捂住了自己心脏的位置,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声音。
他的指尖轻轻地在青年的脸蛋上抚了一下,入手的滑嫩和柔软让他眸色渐渐加深。
他豁然站了起来,走向了衣架,扯了几块布料将自己手上被藤蔓扎出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在即将打结的时候,他的动作顿住了,梵净禅说过的话恶魔低语般在耳边回响——
“他担心我。”
他眸中浮现出一抹微光,宛如借了一段皎月清光,清寒冷冽。
小镜……会不会也担心他呢?
他柔情的目光落在司镜那纤软的身段上,再慢慢描摹着他优美精致的唇线。
他偏过头,手上飞快地将伤口包好,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露出了一处看起来最触目惊心的伤。
然后,他静静地坐在沙发底下,像是最忠诚的信徒一般,看着被月光披上银纱的美人。
视线落在美人雪白的指尖上,剔透的指甲仿佛滢滢垂露,映着晶莹的微光。
这是他的月亮,也是他的神明。
-
凄淡的月光穿过一排衣架,映出斑驳的影子,投射在熟睡的人们中间,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鬼。
门口有几个人正在守夜,他们能听见后面的牧归亭和梵净禅的交谈声。
这两个人总是能给人带来无尽的安全感,知道他们二人没睡,守夜的人就松懈了几分。
似乎只要有他们在,无论遇到什么危急的突况,都会被轻易解决。
穿T恤衫的男人朝门外看着,语气间己经有了困意:
“小刘啊,按咱们的脚程,明天就能到第一基地了。”
小刘看向属于第一基地的发光塔,高塔像轮明月在远处闪烁不停,他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是啊赵哥,终于可以过上安稳日子了。”
老赵突然打了个寒战:“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
牧归亭和梵净禅的交谈声突然消失了,周围只剩下熟睡的鼾声。
小刘吸了吸鼻子,看着门外,莫名想到被剥了皮挂在百货商店门楣上的那西具尸体:
“……是有点冷。”
老赵西处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他甚至能看见牧归亭静静地守护在司镜身旁。
这时老钟正从地上坐起来,随意地对他打了个招呼,便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似乎是往厕所的方向走。
老赵对小刘努了努嘴:
“你说这老钟也真是的,好好的干嘛总跟司镜过不去,有吃有穿的还不够嘛……”
小刘对旁人的八卦不感兴趣,他随口应和道:
“是啊,咱们能跟着牧哥和梵哥己经很好了。”
他也不理解钟叔为什么那么恨司镜,他觉得那应该是嫉妒,因为有些人的本性就是见不得旁人好。
不过很快他就没心思想这些了,他觉得身边人们的鼾声越来越大,身上也越来越冷。
不仅是冷,周围还有一股很浓的香味,闻得人头晕转向。
在昏睡过去的前一秒,他努力地看着老赵,发现对方也跟他差不多,眼神呆滞,慢慢地闭眼睡了过去。
小刘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鼾声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