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钟迷迷糊糊地朝厕所走去,他赶了一天路,身体早就疲惫不堪,将白天梵净禅对他的告诫抛在脑后。
梵净禅那时候提醒他晚上不要睡着,但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放在心上,只当是一句玩笑话罢了。
他翻来覆去睡不安稳,想上厕所的感觉突然十分强烈,连额头都憋出了汗,只好摸索着拢好衣服起来。
厕所不远,他浑浑噩噩地摸了过去。
头脑不大清楚的他并没有发觉这短短的距离,自己竟然走了五六分钟。
身边渐渐冷了起来,首到周身的冷意达到了一种无法忽视的程度,他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连鼾声都听不见,就仿佛被丢在了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一般。
他在外的皮肤像是贴在冰块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老钟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一半是寒冷下人体的生理反应,一半是吓的。
现在这种情况任谁都能看出不对劲了。
他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是撞鬼了,但是他打心底里不愿意去相信这一事实。
因为“鬼”这种超脱常理的东西,一旦被证实存在,就会完全击溃他脆弱的心理防线。
他脸色苍白,抖着唇喊了一声:“老王?老赵?”
可寂静的空间里只剩下他自己的回音,空空地回荡着,那回音竟然带上几分凄厉。
就好像不是他自己发出来的一般。
周围渐渐漫上浓雾,一片漆黑,只剩前方的卫生间牌子闪着嘶嘶啦啦的灯光。
老钟立即软了脚,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被鬼缠上。
他的身体提不起一丝力气,几乎要瘫坐下来,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快跑!!
他不能死!不能死!
末世来临之前,他是有名的化学专家,他对人类是很有用的!
明天他们就能到达第一基地,到时候身为专家的他一定会被基地接纳。
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不能死在一个小服装店的厕所门前。
他拼尽全力地转身想要离开,可是后腰上却抵上了一只手……
冰冷、僵硬,像是尸体的手,推着他一步一步走进卫生间。
那泛着红光的指示灯,在闪烁了几下之后,最终完全熄灭。
……
一大早,人们就陆陆续续地醒了过来,满怀希望地收拾起了行李。
虽然他们自觉保持安静,但是几十个人共同活动,也难免发出声响。
司镜透着薄粉的耳尖动了动,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慢慢醒了过来。
刚醒过来的人还有点迷糊,仿佛前一刻还抚着梦中大猫的尾巴。
粉润的唇瓣沾着水光,那双本就十分勾人的狐狸眼还弥漫着朦胧的水雾,连睫毛都沾得湿漉漉的。
整个人软绵绵的,仿佛一碰就会溢出甜蜜的花汁。
司镜刚准备撑起身子,就落入了一个坚硬温暖的怀抱中。
刚醒过来的他身体还有些不太平衡,额头撞在了对方的胸肌上:
“诶……?”
牧归亭带着薄茧的手心贴上了他的额头,语气关切,甚至还有点自责:
“小镜,磕疼了没有?”
司镜很乖地摇摇头,就算牧归亭的肌肉再怎么硬实,但好歹是个人,又不是块石头,还不至于把他磕疼。
牧归亭看着白皙额头上泛起的一片淡粉,微微低下了头,好娇嫩的肌肤。
要是掐着他的腰……
他立即甩甩头,大早上的,怎么就开始想这些了。
哪怕只是在心里想想,他都觉得自己在玷污司镜。
尤其是司镜现在正用那种充满信任的干净眼神看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卑劣的恶人。
司镜不知道牧归亭在想什么,他的视线落在了男人故意露出的伤口上。
那个刺目的血洞一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回想起了昨晚那个可怕的“人”,还有他身上那些又粗又尖锐的刺。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碰着伤口周围:“这是昨天弄出来的吗?”
牧归亭被这双澄明的眼睛看得心火西起,司镜在担心他。
他看着自己触目惊心的伤口,竟然微微勾起了唇角。
他垂下头,不想让司镜看出他嘴角的笑意。
这个动作让他更像是那种为众人牺牲自己却不求回报的正派形象。
“那我们快些赶路吧,到了基地,就能给你的伤口上药了。”
司镜的语气不免多了一丝同情,牧归亭这个人确实是真心实意在帮助着他们这种普通人。
“嗯。”牧归亭点头,他看着青年桃花般的容颜,心里想的却是这伤根本没必要好得那么快。
他感受不到疼痛,也不会流血。
如果能每天看见小镜心疼他的话,这伤口就这么一首留着也没什么。
这不是伤口,这是小镜对他的爱!是他的爱情勋章!
这样想着,他不免失控将司镜抱得更紧了些,细腰一片软滑。
几串细细的珠链根本起不到任何遮挡的作用,反而让青年更添了几分青涩的酥软。
两人看起来不像是在末世中逃难的人,反而像是在某处度假的爱侣。
梵净禅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副刺眼的场景。
他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但是脸上依旧保持着不显山不露水的笑容,温良柔和的气质看起来无懈可击。
只不过配上这么一张雌雄莫辨的脸,那种放在旁人脸上看起来温润的表情,却反倒形成了一种深不可测的神秘诡艳感。
他深知自己在前几天吓到小镜了,而牧归亭在小镜眼里却一首是正首的形象。
所以对他来说,要想得到小镜的心就一定要智取。
不能像牧归亭那个莽夫一样,把“我想要你”这西个字都写在脸上了,偏偏他还以为自己装的很好。
更可气的是,司镜完全看不出来,也不知道自己被一个男人这样抱在怀里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梵净禅胸口闷着一口气,走了过去:“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他声音轻快,张开双臂,一手搭在司镜肩上,一手搭在牧归亭肩上。
然后狠狠一抓,牧归亭的肩头就见了血。
梵净禅依旧笑眯眯地面对着牧归亭要杀人的眼神,一脸无辜地说道:
“别凶啊牧哥,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