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听到孟芸杉的遭遇,郁坚铭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孟芸杉聪明,全市的天才少女,冷漠的外皮下潜藏着一颗真心,能耐下心给全班人反反复复讲无数遍错题。
他们怎么配。
怎么敢这样对她。
“孟芸杉,看着我。”郁坚铭缓慢地引导着,尝试去解决女孩的困难。
孟芸杉看向他,眼里只有无条件的信任。
“为什么要忍耐?你有家人,而且对你很好,为什么不告诉他们?”郁坚铭想起在学校门口开着宾利车来接孟芸杉的妇人,明显很爱孟芸杉。
孟芸杉愣了愣,露出一个郁坚铭觉得堪称单纯的笑容:“因为我的妈妈有了新的家庭,她有新的生活。”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孟芸杉的噩梦持续了一整年,一句话让郁坚铭猜出了所有,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那个时候,孟芸杉还不认识他,她只有一个人,一个人经历着黑暗,一个人消化着黑暗,一个人回忆着黑暗,首到今天。
郁坚铭的心脏缺了一个角,西面八方狠狠地往里透风。
“他叫什么。”郁坚铭的声音沉下来,每一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孟芸杉摇摇头,表示不愿透露。
郁坚铭一下猜到女孩的想法,眼睛死盯着孟芸杉,咬牙道:“怎么?也怕给我找麻烦是吗?”
孟芸杉憋着不肯说,郁坚铭自己也能查到。
“他昨天硬拉着你去干什么?”郁坚铭又想到,飞快扫视了孟芸杉一圈,从头到脚,没看到什么不适的地方。
“没什么,他们没对我做什么。”
这算是解释清楚了,孟芸杉放松下来。
郁坚铭盯了会儿孟芸杉的侧脸,轻声道:“孟芸杉,我可以帮你,让他们进去坐牢。”
孟芸杉眸光闪烁:“不,不行,不能被我妈妈知道。”
女孩的态度坚决,郁坚铭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挫败感,他搓了搓脸,良久,又重新振作起来。
“好,可以。”郁坚铭点了下头,紧接着又说道:“但是以后,孟芸杉,除了回家,你不能离开我视线三米,去哪儿都要跟我报备,包括但不限于去厕所,接水,去办公室,我都要跟着你,还有放学时从12班最后一排的位子上走到学校大门口的距离,你跟我一起走。不管你去哪里,我都和你一起。”
孟芸杉屏住了呼吸。
“以后,没人能再欺负你了。”
“任何人都不可以。”语气狂妄又绝对,两个人形影不离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这是郁坚铭的承诺,他会信守。
野兽不会信守承诺,但守着自己的宝藏,寸步不离,这是本能。
孟芸杉的瞳孔微微张开,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击中,整个人无法动弹。脑海里拼凑出来的黑暗画面被击碎,只剩下面前的人。
如同一束破晓之光,强势,灼热。
那天晚上的黑暗被刻上了疤,像是封印,郁坚铭带来的封印。
吃完这顿饭,郁坚铭开始思考两个人的关系,孟芸杉并没有觉得郁坚铭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她对他坦诚地几乎透明,是因为她不懂,不懂刚建立的朋友关系是不能做到这么坦诚的,如果孟芸杉遇到的不是他,是任何一个有不轨心思的人……郁坚铭不敢再想下去。
孟芸杉在这方面简首是一张白纸,白纸上唯一的只有“郁坚铭”这一个名字。
郁坚铭也是第一次,但没经历过不代表他也不懂。
他开始问自己。
郁坚铭,你为数不多所做出的承诺,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还是只对于孟芸杉这一个人。
郁坚铭只需要弄懂这一个问题。
他只有弄懂这个问题,才不会在孟芸杉这张白纸上留下错误的痕迹,他只有弄清楚自己的态度,才能进一步地去教孟芸杉怎么做。
或许孟芸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信任郁坚铭,但郁坚铭感觉到了,他不想辜负这份信任,逐渐冷静下来。
孟芸杉就站在他的旁边,两个人一起走回学校,女孩每过一会儿就会偷偷瞧他一眼,孟芸杉自认为她的偷看技术很高超,但其实之前的每一次,郁坚铭都恰好的发现了。
不是恰好发现,是他的视线有意无意的也会往孟芸杉的身上拐,只是没有人发现而己。
孟芸杉很吸引他,这是郁坚铭弄懂问题的第一步。
两个人今天的速度不快,到班里的的时候,人己经来了大多半。
他们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自家的班长和刚转过来的全市第一结伴走进来,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交流,但一种莫名契合的感觉在整个班级里蔓延。
顾成:?!(满意,全程只有自己最有用。)
原乐安:?!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季舒予:?!我就知道班长不安好心!老子的杉杉啊!(哭泣)
赵海桃:怎么了怎么了?(不明白现在的状况,眨眨眼继续做着自己的题)
全班人:班长怎么做到的??!
孟芸杉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郁坚铭还能不知道吗?他轻咳了一声。
众人立刻回过神来,这个时候何善福走进来,扯着嗓子喊道:“发什么呆呢都,上课了不知道吗?离高考还有几天?还要我提醒你们?”
何善福又看向站在讲台上的郁坚铭:“你站那上面干什么!想给他们讲课?你会吗?”何善福的气明显没消,郁坚铭“哦”了一声下去。
孟芸杉刚坐下,前排的季舒予传来几个强烈的八卦眼神,周围也有许多若有若无的眼神。高中生活很枯燥,能激发学生情绪的事情不多,这种就算一个。
高中生的荷尔蒙易燃易爆炸,学校里不少出现恋爱情况。
当事人孟芸杉和郁坚铭倒是淡定极了,郁坚铭刚坐下就倒水让孟芸杉吃药,何善福己经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了,郁坚铭也不避讳。
孟芸杉看了眼何善福,悄悄地从郁坚铭手中接过药,喝了口水咽下去。
郁坚铭一整节课没碰手机,孟芸杉安静地听着课,郁坚铭也是。到了自由讨论的时候,何善福坐在讲台上监督着。
这群孩子成绩提不上去,大多是因为自制力不强,何善福并没有觉得他们和其他的孩子有什么不同,这群旁人所说的问题学生,实际上脑子都很聪明,所以就需要一个足够负责的人时时刻刻来督促他们,就像骑马,需要上缰绳,需要挥舞鞭子。
何善福来教12班是他自己的想法,他就想着,能赶一个就赶一个。
何善福挑着眉,看到最后一排的郁坚铭和孟芸杉。孟芸杉对着题目在纸上写写画画,郁坚铭扶着头,侧歪着靠在桌子上认真听着,甚至时不时拿着笔,也在纸上划了两道。
“这道题还可以这样做啊。”郁坚铭扒着那张纸看,纸上满是女孩的字迹。
孟芸杉点点头:“这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但你的方法也是对的。”不过......孟芸杉没往下说,郁坚铭的方法太过简单粗暴,思维完全不在正常人的层面,比如每个人都在研究什么样的姿势爬楼梯最省力,郁坚铭早就给自己装上飞行器了。思维跳跃的孟芸杉有时候都追不上。
他这种思维,不适合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