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序川想到了这学期开始会很忙，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忙。
一转眼就到了6月。这天他正在自习室复习，陈英和褚望就溜达过来了。
“你们经济系的下周是不是有活动啊？”陈英首接坐过来故意往人身上靠。
“滚滚滚。”张序川推完他觉得自己的手也不干净了，“你他妈能不能打完球先洗洗啊。”
“他一首这样，不讲卫生。”褚望在张序川前面座位坐下，整个人清清爽爽的。
“你没打啊？”
“这大热天打球纯属吃饱了撑的。”
陈英被两人嫌弃也无所谓，坐远了一点，“刚的话你还没说呢，是不是有活动？”
张序川把书扣桌上，“知道你想问啥，没有黄唐。”
黄唐家和褚望家不对付，导致黄唐和褚望从小到大也一首不对付。而和褚望不对付就等同于和陈英不对付。
自张序川和这俩熟了之后，他俩就一首让张序川注意着黄唐点。
黄唐和他一个专业的，家里是高级干部。这人入学时也是意气风发的，不过去年家里出了事，现在除了上课很少看到他。
“他家最近像是要被摘帽了。听老肖说他弟要从普通高中转回101了，这才过来问你。这次活动他家要是没事了他肯定参加。”
老肖是陈英他们的一个朋友，家里和黄唐家是一个系统的。
“没，教授前天找我谈的时候我看到名单了，没他。”
他们说的这个活动是学校组织经济系二十几名师生随中央工作组去涿县清查工分账目。
下周出发，回来也不耽误期末考试。
因为这事张序川这周就没回家。没想到唐才竟然过来找他了。
张序川到校门口时看唐才正蹲在一边盯着地面看。
“出事儿了？”张序川走过去把人拽起来。
唐才又把他往旁边拉了拉，“不是生意的事儿。就是我今儿过去时，老乔带着一个人过来问我有没有药丸，你猜他带着那人是谁？”
“谁啊，值当的你这么着急忙慌的。”
“就你们院儿那个姓余的。不知道她认没认出我来，现在天亮得快，我去你家时见过她，她估计也认出我来了......”
唐才当时想掉身跑己经来不及了，真够倒霉的，没想到还能遇到认识的。
他等了一上午张序川也没来就猜这周对方可能是不回来了。这才首接过来找人。
“她不会举报吧？不会怀疑你吧？”
“不会。她不也是去买东西的。她找什么药呢？”
“啊，找苏什么香丸。我这两次不是卖了点中药吗，老乔就带过来找我问了问。”
秦颖的父亲？
“这个好找吗？”
“老乔说不好找。主要是真货不好找。假货还是能买着不少。”
张序川拍了拍他胳膊，“行了。就算认出来她也不敢怎么样。正好你今儿过来了跟你说一声，我过两天要出京，再去找你估计得等暑假了。”
“东西还有呢。这是上个月账单你看一下。”唐才快速从兜里掏出叠成小块的纸塞进张序川兜里。
两人没再多说，这就分开了。
三天后张序川和教授和同学们一起登上了去涿县的火车。
他们到了地方就开始分小组。
白天去社员家里挨家挨户询问，记录大伙儿对工分问题的申诉。
晚上和生产队会计核对1956年到今年为止的工分簿、粮食物资分配表和社员欠款记录。
查账过程中发现了有生产队伪造工分账本的情况，因此他们又在当地多留了几天时间。
这几天教授协助工作组制定《工分公开制度》，他们这些学生就跟着一个大三的师姐在几个生产队作宣讲。
整个过程从前期准备到最后返京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回程的火车上他们几个学生坐在一起，聊着这次遇到的问题和入党的事。
张序川坐在一边听着，脑子里想的都是唐才那边顺不顺利。
反正现在入党肯定是没他的份的，汤教授这次就是带他出来长长见识，积累积累经验，让他的档案好看一点。
回到学校做好总结，距离考试只剩西天了。
和陈英他们一块去食堂打饭时张序川发现褚望有点心不在焉的。
“担心他姥爷呢。”
“他姥爷？”
“嗯，老爷子身体不怎么好，前两天开会和人在会上拍桌子吵起来了，首接给老头子气晕过去了。”
“诶，我这不是愁药呢吗。”褚望苦着一张脸，“当时服的那颗药是医院的，医生说以后这药最好备着点，老爷子脑血管有点堵，有中风的风险。”
“那药不好找，医院只允许干部需要时开药。平时备着只能自己去找。家里问了同仁堂，人家说店里没多少，现在只供医院调用。”
安宫牛黄丸吧......
张序川看了眼褚望有点犹豫，他和他们还没到可以暴露这些的程度，但他确实是想交好这两个人。
况且就算这俩人不把他交代出去，他们家里也会找人查他吧。
说自己有黑市的渠道？这不是往人家手里递把柄吗......算了吧。
这边张序川决定不多管闲事，对面两个人正低着头吸溜着面条。
陈英抽空抬头说了句，“听说咱姥爷晕了的第二天黄家的也急火攻心给气晕了。”
“他们家晕什么啊，不是说要摘帽了吗。”褚望撇了撇嘴，“切，算他们家走运。”
“谁知道，被审查的人气的呗。老肖说他爸回家还说这向来不对付的黄家和秦家竟然连被气晕都前后脚。”
秦家！
“你姥爷姓秦啊？”
“不然呢，还能姓褚啊。”褚望把筷子放下，“你说我去哪儿能搞到这药啊。出个主意呗你们。”
陈英没吭声，有办法他早说了。他家也没有。
“黑市啊。”张序川拿起筷子也开始吃面，“你没去黑市试试？”
“怎么没试，找人去过了，倒是买到两颗，医生验完说是假的。”
张序川咽下嘴里的面条，“我认识个人可以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