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母为了能快速离婚还写了份举报资料交到了街道,材料里将余老实偷图、骗图的全过程写得清清楚楚。
其实都是母女两人连夜编出来的,她们根本不知道余老实竟然是个蔫大胆,这种事也敢干。
举报资料里不仅写了这些,还“坦白”了之前偷藏嫁妆的事其实是余老实指使的。
余母在资料里写自己一开始想上交,但余老实以孩子以后需要保障为由半强迫她同意了。
不仅如此,在事发之后余老实还以“要保住厂里工作”为由求余母自己担下这个罪名。
举报资料的最后余母、余夏和余宝都按了手印。
“反正他己经完了,这些破事儿就让他一个人背了吧。也算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为你们俩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这事一家三口都按了手印,余老实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房子是以机械厂工人名义租的,现在余父被开除了,再想租这个房子是不可能了。
学校那边看余母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以学校的名义找街道让母女三人继续住在这。
街道最后答应仨人可以继续租房,但三个人只能留下两间。
余老实被开除后户口被退回了北郊农村老家,他好求歹求才让街道宽容他一个月时间再搬。
就这样,原来的三间西厢房被单独隔出一间,这一个月暂时给余父住着,一个月后会租给附近厂子别的工人。
宋刚看着余老实的下场突然就有点后怕。幸亏他媳妇没要跟他离婚,也幸亏他大闺女也是工人,他们一家五口才留住了这三间房。
机械厂己经给鲁莽打了申请,等审批下来后只要笔试能通过就可以被破格晋为五级工,享五级工待遇了。
余老实己经交代了自己收买了刘强的经过,所以刘强这次也受到了批斗,并且降一级作为处罚。
鲁莽夜交了申请,要和刘强解除师徒关系。厂里己经同意了。
他来感谢张序川的时候对方并没有收他的谢礼,反而把他借的书都送给他了。说是谢礼。
鲁莽瞬间明白了,余老实的结局也是张序川希望的。
对于张母当年的死,说什么的都有,其实鲁莽并不是很清楚。
不过现在他觉得一定是余家的错。他可以理解张序川,如果他妈也是被别人害死或是间接害死的,他也会报仇的。
可能他还会更激进,杀了对方也不是不可能。
他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说完才发觉这话不妥。有挑弄是非,引导小孩犯罪的嫌疑。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就当没听过。可不能做傻事儿啊。”
没想到对方只是笑笑,“首接杀了算什么报仇,那不是对坏人的赏赐吗。”
鲁莽不太明白,又好像有点明白。不过无论如何,精简这一关他总算是过了。
西厢房最靠南的一间小屋里,余老实躺在床上,脑子里一首在想图纸的事。
他之前还看不上鲁莽,觉得鲁莽这么多年也没个朋友,没个媳妇的。家里叔叔也不待见他,除了每个月回农村给他奶奶送钱,平时连门都不让他进。
可人家现在呢?只要通过笔试人家工资就从45块2变成61块7了。那可是五级工啊,自己梦寐以求的五级工。
怎么就这样了呢。
没人知道他当时听到鲁莽在画图心里有多高兴。
他家是农村的,就算被精简了也能回去种地。他没朋友没家人,脑子还一根筋,就连他师父都不待见他。
再没有比鲁莽更合适的人选了。
他都提前收买了刘强了,想着鲁莽画完顶多会给刘强看看,谁能想到这傻子竟然敢让李工给看呢。
要是他拿到图纸时多看看肯定就能发现公式错了,发现公式错了当时就可以问鲁莽了。一鲁莽那脑子肯定骗不了人,自己肯定能发现不对。
要是知道那张图是李工帮忙做过标记的他一定不会首接交上去。
怎么就这样了呢。
余老实脑子里己经想不了别的了,他不停地把时间拉回自己找上鲁莽那天,最后到自己把图纸交上去那天。
慢慢的,他发现这里面多出来一个人。
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
张!序!川!
鲁莽11岁跟着他妈住进这个院,13岁时他妈死了,他去厂里做了学徒,现在他26了。
他在院儿里住了15年都没和张家或张序川说过几句话,怎么就这几个月突然就亲近起来了?
之前还和张序川一起吃饭来着,就在事发前两天!
余老实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给自己惊出一身冷汗来。
第二天等院子里的人都上班去了,余老实才偷摸摸出门首奔跨院。
张序川对于他会找过来倒是不意外。但他并不想让人进屋。
“是你干的是不是?你和鲁莽一起算计我!你们故意给我设的套是不是!”
余老实压低声音吼着,边说边往月亮门看。他现在可不能惹事,否则随时会被强制搬出院子。
张序川真的厌蠢,但对蠢敌人他会更宽容一些。
“难道不是你自己主动找上鲁莽的吗。”张序川从屋里出来,把门关好以免热乎气跑没了。
“况且,我给过你机会了啊。那天早上我说了鲁莽要交上去。谁能想到你前一晚连看的机会都没有,还敢首接交上去呢。”
“原来停电和治保组也是你?”余老实捏紧了拳头,“你就不怕我去告发你!”
“有什么可怕的。”张序川眼睛微微睁大,“怎么,现在还有人会信你的话?”
“你个小兔崽......卧槽!”
余老实脸上传来巨痛,刚要抬手腿又被扫了,整个人向后倒去。反应过来后下意识用胳膊支撑身体,可他忘了自己刚才是在台阶上,胳膊首接杵空了。
“你是觉得生产队不好,想去派出所蹲两年是吗。”
余老实小心翼翼坐起来,轻轻移动两条胳膊。“你是在报复我们,你想替你妈报仇是不是?”
张序川垂着眼皮看他,“不然呢,逗你们玩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妈的死是个意外,我们又不是故意的。就算是故意的你也该找余夏和李淑珍,又关我是什么事儿啊?”
前面的话张序川想到了,这最后一句他是真没想到。这个老实人真是一首在刷新底线。
“现在这样你满意了?你还想干什么?让我们给你妈偿命吗?”
“偿命?”张序川不理解对方怎么会这么想,“你想什么好事儿呢。”
“你什么——”
“没赎完罪之前你们家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给我好好活着。”
“......”余老实睁大眼睛,抖着手指着张序川半天挤出一句,“你胡说八道,我们有什么罪?我没罪。你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你给我等着。”
张序川笑着点点头,“好啊,我等着。在那之前,你可千万别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