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韵完全就是意料之外的变故。
东方懿怎么都想不到以前不对付的两人现在关系会这么好。
当然，宋韵发现灵灵的好，并且为她沉迷，东方懿觉得是人之常情。
但灵灵怎么还挺宠她的？
一顿饭，吃得东方懿索然无味。
乌前辈的话回响在耳边，他忍着酸意，强逼自己宽容一点。
不能太小心眼。
不能太有占有欲。
不能总是盯着她和别人相处。
几句话念下来，东方懿胸口的闷堵终于疏通一点。
他恋恋不舍地将目光收回，低头把碗里的米饭搅得乱七八糟。
“这饭得罪你了？”
含笑的女声从侧边传来，东方懿一怔，发现祝灵不知何时换了座，坐到他身边来。
东方懿抬头，往宋韵刚坐的地方一看，位置空了。
给祝灵做的糕点似乎也吃完了，连个餐碟都看不见。
东方懿心里酸胀胀的，他抿了下唇，看着少女弯起的盈盈笑眼，声音有些闷。
“你怎么坐过来了？”
“刚刚不是在吃蛋糕吗？”
蛋糕蛋糕，她们小女修怎么会有这么多手段？
东方懿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怎么，不让我坐你旁边，那我走？”
祝灵起身准备离开，少年着急，赶紧攥住她的手。
“我开玩笑的。”
他语气软下来，眼尾下压，隐隐透着几分委屈。
“好啦，”祝灵坐下来，揉揉他的脑袋，“好好吃饭。”
对面，曲昕月和司年看得笑眯眯的。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咬耳朵：“阿年，你更看好灵灵和谁在一起呀？”
“东方师弟就挺好啊，能力不错，家世不错，长相更是一等一的好，最主要的是，体贴黏人还年轻。”
曲昕月点点头，她吃了块带软骨的糖醋小排，一边嚼得嘎巴作响，一边看祝灵和裴砚初。
“但你不觉得裴道友和祝师妹也挺搭的吗？你之前看过师妹和裴道友做任务吗？裴道友看着风轻云淡的，其实注意力全在师妹身上。”
司年握着筷子斟酌：“这么看，好像是挺好的。”
“灵灵之前还和我说，每次快遇到危险的时候，她师兄总会从天而降，啧，这怎么不算是天作之合。”
饭吃得差不多，司年拿着勺子开始吃宋韵的甜点。
该说不说，这小丫头的手艺倒是不错。
司年吃着糕点，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诡异的想法。
宋韵是不是暗恋灵灵？
司年记得九嶷山那件事之后，宋韵像是变了个人，每次看见祝灵的时候，脸蛋通红，神情羞涩，乖得像只兔子。
口中的糕点变得有些卡喉，司年努力咽下，附到曲昕月耳边小声猜测：“你有没有觉得，宋师妹好像也喜欢灵灵？”
曲昕月有些难言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司年小声道：“最近新出的话本子我不信你没看，纯情小师妹恋上冷情师姐，傲娇同门竟暗恋我多年，这两个我上周去买的时候，都快卖空了，你寝舍还有一本呢......”
曲昕月干笑一声，捂住她的嘴。
“话本子是话本子，现实是现实。”
两人吵吵闹闹，一边看好戏一边吃完糕点，闲聊一会送完礼物，想着下午有事，便一起走了。
简单庆祝后便是散场。
徐苏也先行告辞。
许凌霄接了个紧急任务，把礼物送完也走了。
热闹的雅间瞬间只剩下三人。
东方懿靠在祝灵身侧，裴砚初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一番，长剑微扬，将两人隔开。
“走吧。”
祝灵把今日收到的礼物一一整理好，放到储物戒指中的小格子里，认真地贴上对应的名字。
东方懿看着她忙完，才有空去见裴砚初。
“哥，今日休沐，咱们是要去哪？”
裴砚初下颌微收，锐利好看的凤眸微微挑起，道：“魔族那位关在东洛钟里，需要轮流值守，师尊和师伯在长老会商议要事，阁中只有阿祈在。”
东方懿有些惊讶：“阿祈在守吗？”
“我说他今日怎么没来。”
祝灵叹息一声：“春寒料峭，这两日天气变化太大，阿祈生病了，不能出来吹冷风。”
“那我去给他买点午膳带回去。”
东方懿体贴开口，正要出门，被祝灵唤住。
“不必。”
“我们吃饭前，我己经给阿祈送过了。”
东方懿：“那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祝灵刚要点头应下，裴砚初看了过来：“云漫长老说你最近要加训，就算是休沐，也要练上十个时辰。”
“你下午若是去天枢阁，夜里还能一起吃饭吗？”
那确实不能了。
东方懿叹息一声。
师尊最近布下的任务太紧，他确实没什么玩的功夫。
但想到自己最近经常缺席，东方懿总有些不放心。
“去吧。”
看不到的角落，少女伸手，轻轻按了按他的掌心。
柔软的指尖擦着掌肉的脉络划过，似羽毛轻拂，留下一片痒意。
东方懿瞬间被哄好。
“晚上一定要过来哦。”
少女语调放软，不似平日的清冷淡然。
东方懿脸颊微热，眼圈浮起淡淡的红。
“对不起，我最近总是没时间陪你。”
祝灵扬起唇，笑得山明水净：“可修炼才是第一要事啊，阿懿。”
东方懿下意识想否认，可对上少女明澈漂亮的眼睛，到嘴的话忽然堵在喉间，不上不下。
他很想说，修炼不是第一要事，她才是。
但说出来，又怕吓着她。
再等等吧。
等她再长大一点，再成熟一点。
东方懿垂着眼，有些走神。
祝灵抬起脸，细细的看着他。
东方懿最近好像瘦了，脸部的线条更分明了，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看起来像是没睡好。
再冷漠的女人看到这张脸都很难不笑出来吧。
祝灵不由想起前些日子。
那个时候他的脸丰润些，五官透着一股逼人的明艳，肌肤白里透红，目光清朗，每次见面都是笑容满面。
祝灵偶尔心中郁闷，见到他神采飞扬的笑颜，似乎什么烦恼都忘了。
少年细密的长睫轻轻颤动，祝灵看见那双点星般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不舍，又被他很快压下。
“我会努力的。”
“那晚上我来看你，我昨日准备了......”
话到唇边，东方懿意识到说漏了嘴，道：“没什么，你先回去吧。”
“我走了。”
东方懿急急忙忙地离开，生怕浪费了时间。
雅间里，祝灵看着少年消失在拐角的身影，轻轻勾唇，倏然，一道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她笑容一顿，抬眼对上少年微凉的目光。
“师妹，你还记得天枢阁门规吗？”
祝灵懵了一瞬，茫然道：“什么门规。”
裴砚初敛眸，如玉面容上神色淡淡：“门规最后一条，自己回去看。”
诶？
祝灵眼底闪过一丝迷茫，还没反应过来，凤栖霜从袖子里钻出来，幽幽附和：“裴师弟说的是，凡天枢阁弟子，二十岁前不可早恋。”
“自我死后，咱们天枢阁就颁发了这条律例。”
“抱歉师妹，都是师姐害了你。”
凤栖霜哀婉不过三秒，想起刚刚那少年和师妹的青涩互动，飞快切换到八卦状态。
“不过你跟刚刚那小子是青梅竹马吗？你这丫头，吃得还挺好，那小子样貌不错，配得上你，”
祝灵：“......”
裴砚初转身走了。
祝灵慢了半拍，抬脚跟上时，凤栖霜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询问：“但我觉得，师弟对你好像也挺特别的。”
有吗？
是错觉吧。
祝灵弯起眉眼，拍了拍凤栖霜的脑袋：“师姐，你误会了，师兄一首都是面冷心热的性格。”
是吗？
那她上次从祝灵房间飘出去夜游的时候，怎么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她的名字？
她没听错啊。
那声音就是裴师弟的。
凤栖霜欲言又止，见少女神态天真，轻叹一声：“等你以后就知道了。”
“你这丫头，还没开窍呢。”
凤栖霜摇摇头，缩回去，继续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