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灵的脑子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师兄嘴里说的那个人是她吗?
她啊?
想让她十五岁的时候,比同样年龄的师尊更胜一筹?
祝灵嘴巴微张,一度以为自己没睡醒。
她不信邪,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脸,一股强烈的钝痛袭来,连带思绪都清醒不少。
“师兄,你刚刚是在说梦话吗?”
祝灵眨巴着一双澄澈的小鹿眼,神态认真地又问了一遍。
回答她的是一记不轻不重的响栗。
“我说的很清楚。”
裴砚初接过剑:“明日开始上课,今日忙完事情记得早点睡。”
“对了,你尚无佩剑,需要下山去挑一把吗?”
祝灵点头,刚要答应,脑海中灵光一闪,浮起一条重要信息。
她眼睛亮了亮,有些雀跃地扯住他衣角。
“师兄,我上山之前好像听说,咱们青云山地界的剑冢会在今年五月打开?”
裴砚初:“消息还算灵通。”
“那我们这些刚入宗门不久的弟子能去吗?”
一般来说,只有筑基五层以上的弟子,才有机会踏进剑冢,寻求自己的本命灵剑。
但祝灵记得,这次剑冢开放似乎就有特例。
“按照往年的惯例,大概率不行。”
“但今年不同。”
裴砚初拿回玉令,简单翻阅一通,淡淡收手。
“西月底,东境所有派系会联合举办一次友谊赛。”
“炼气五层以上的弟子即可参加。”
“凡连胜五场的弟子,都可以获得进入剑冢的机会。”
“我们宗门每年都会有两到三个名额,师尊不喜,隔两年便会找机会推脱不去,前两年己经找了借口,今年应该是躲不过了。”
“正好,你去。”
师尊收了新弟子的消息己经传遍了东境。
大家摩拳擦掌,都想看看当年独占鳌头的简墨白收了什么样的孩子做关门弟子。
“再者,九嶷山地界的书信,昨夜己经飞来了一堆。”
“那些人估计都想看看你。”
祝灵挠头:“都想看看我……师尊的名号这么大吗?”
祝灵十分有自知之明。
她停顿一会,消化完信息,继续发问。
“师兄,你方才说,咱们师尊十五岁时便得了剑术第一,那为何后来闻名百川的剑君,会是阮...咳咳,忘虚剑尊啊?”
一缕落叶落在衣角。
裴砚初抬手掸开:“师尊不喜虚名。”
“不止师尊,云漫长老和贺兰师伯亦是如此。”
“妙微真人飞升前,他的三个弟子并称剑道三圣,整个修真界,无人可匹敌。”
“他离开后,云漫长老和贺兰师伯都退居幕后,一人做了千机阁的大长老,一人来了天枢阁,接手副阁主之位。”
这些小说里好像都没说诶。
祝灵听得津津有味,支着下巴,正准备问下一句,一记极轻的敲击又落在了脑门上。
不疼,刚好能拉回她的思绪。
祝灵小脸皱成一团,抬眼瞪去,就见少年支着下巴,看向她的目光少了清冷疏离,多了几分漫不经心。
“问题问了,闲话听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晨练?”
祝灵哼哼一声:“小气鬼,多聊一会都不肯。”
她气上心头,夺过少年手中的剑,哼哧哼哧挥舞一番。
剑气如水,化作无形力倾泻而出,将周遭落叶一扫而空。
祝灵的剑越挥越快,银光乍现,剑花绽开,如虹剑势挥洒而出,周围荡开一圈强势的灵力波动。
天边白光渐盛,林间鸟鸣声愈发清脆。
祝灵心念合一,酣畅淋漓地练了一遍又一遍。
待天光大亮,体力耗尽,祝灵方气喘吁吁地停下剑。
“不错。”
裴砚微微颔首,刚要继续点评,身后忽然传来几道清脆的鼓掌声。
啪、啪、啪。
响亮的声音在小广场回响,祝灵回头,看见昨天那个小少年。
他着靛青色长衫,腰肢紧束,一头乌发用发带绑成高马尾,肩后负一长剑,唇角带笑,优越的五官在晨光的浸染下愈发好看。
祝灵眉心微蹙,有些不太欢迎。
“你叫祝灵吗?”
“你的剑法很流畅,来宗门之前有学过吗?”
谢明濯足尖轻点,跃上前面的香樟,一个纵身翻飞而下,稳稳落到祝灵面前。
俊美漂亮的脸放大在面前,祝灵下意识往后仰,一只手从背后稳稳地托住他。
手中长剑被接过,祝灵感觉一道夹杂着香气的冷厉寒风闪过,下一瞬,长剑归鞘,一下横在两人面前,将谢明濯和祝灵隔开。
“谢师弟,请自重。”
不含一丝感情的清冽男声自头顶响起。
后者笑容微敛,恣肆抬眸,不卑不亢地对上少年的视线。
“裴师兄,你也在啊。”
他熟稔地打着招呼,嘴角自然上扬,扯出一抹假笑。
“自西年前裴家一别,明濯还是头一次见到您。”
“那个时候,我还唤你一声砚初哥哥,您还记得吗?”
裴砚初:“不记得。”
“祝灵。”
祝灵:“诶,我在呢师兄。”
“走,去用早膳了。”
裴砚初收剑,转身离开。
祝灵诶了一声,刚要跟上,就被谢明濯拽住了手。
“祝道友。”
“上次忘了介绍,我叫谢明濯。”
“以后若是有空,我们可以一起比试比试。”
祝灵抽回手,笑容淡淡。
“不用了。”
“我们并不熟。”
祝灵回头,亦步亦趋地跟上裴砚初的脚步。
怕谢明濯再缠上来,她伸手拽住裴砚初的袖口,顺手勾住他的尾指。
被牵住的少年明显一怔,侧眸看了眼她。
后者乖巧地眨了下眼,笑得一脸狗腿。
裴砚初默默看了一秒,扯开话题:“今早想吃些什么?”
祝灵想也没想,雀跃回答:“想吃蟹籽虾仁馄饨。”
她馋了蟹籽馄饨一夜,做梦睡觉都是那股香气。
“对了,阿懿今天不来吗?”
裴砚初:“嗯,云漫长老说阿懿没背完心法前,都不能出来和我们一起晨练。”
祝灵“啊”了一声,莫名有些惋惜。
“怎么,失望了?”
说来奇怪,昨日下午看见阿懿和祝灵时,他觉得一切如常。
夜里再见时,总感觉两人之间好像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小秘密。
是错觉吗?
裴砚初淡淡发问,后者摇了下头,故作轻松。
“没有啊,只是觉得少了阿懿,整个广场好像都安静很多。”
祝灵清了下嗓,收回视线,一边走一边踢开脚下的石子。
裴砚初终于瞧出些端倪。
“我记得昨天上午,你还喊他东方懿。”
“从昨天晚上开始,你便唤他阿懿。”
裴砚初放轻语调,目光有些耐人寻味。
“你们何时这么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