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傻，面前的两个小孩，不论是哪方面都比预言中的那个孩子更好。
但让那个孩子继承秘境，是天道指引，他岂能违背？
只是违不违背，都己成定局。
作为秘境之灵，他无法攻击乌隐石亲自选出的主人。
他就是觉得愤懑，觉得不齿。
明明最开始乌隐石己经拒绝，它只吸收她的血，并不给出反应。
可这小姑娘偏偏想出了邪招。
她把那孩子也拉过来了。
秘境的创造者，曾出身东方家。
只要流淌着东方家的血液，就算不是秘境的天选之主，也能滴入血液，将其继承。
但东方家是顶级修仙世家，奇珍异宝比比皆是。
在东方家出生的孩子，眼界颇高，岂会看中一块小小的废弃石料！
不像这个小姑娘！
老者越想越气，最后索性闭口不言。
他扭头深深看了祝灵一眼，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地沉入水潭，仿佛己经认命。
水潭倒退，消散，伴随着最后一粒水汽的消散，周遭的一切再度浮现。
鸟语花香，虫鸣阵阵，阳光透过枝桠细碎地洒在地上，祝灵又看见了那棵参天古树。
它摇动枝叶，树上挂着的红纸随风扬起，发出簌簌的响声。
倏然，一点绿光从树心飞出，分成两半，分别落到祝灵和东方懿的手中。
冰凉的触感落在掌心的肌肤，祝灵摊开手，看见一枚玉石质地的叶片。
幻境化作星点散去，神识得以解放。
祝灵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再睁眼，体内的境界隐隐开始松动。
细微的“咔嚓”声响起，祝灵侧过脸，和一脸菜色的东方懿对上视线。
很明显，他也要进阶了。
“轰！”
一息之间，耀眼的红光和紫光交织冲出，青云山地界的火系和雷系灵气不断朝光柱中心奔涌。
山体轰动，天生异象。
大殿内部。
一众气焰嚣张的长老忽然偃旗息鼓。
听到屋外的响动，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跑到后花园。
还未看清状况，一股强烈的气浪扑来，震得几人后退一步！
“好强的气息。”
“是谁要进阶了吗？”
“这种气浪......一般只有连跨五阶才会出现吧？”
“那红紫光里坐的是谁？看起来年岁很小。”
“好像是新进门的弟子！”
此言一出，众宗门长老纷纷睁大了眼。
半刻钟前，他们还在因为清栾剑君一事吵得天翻地覆。
清栾剑君口口声声说玉衡圣尊联手素月圣尊抢了他的弟子，
结果负责招生的长老一查，发现那孩子压根就没有填过他的名字。
有人质疑清栾剑尊诬陷。
清栾剑君却道，那孩子测灵根时他便看中，本想着在小孩登完天梯后测一测她的心性，结果还没有所动作，就被玉衡圣尊抢了先。
这如何能怪别人？
一场不必要的乌龙搞得声势浩大，还惊动了天枢阁鲜少露面的副阁主贺兰寂。
那人言语刻薄，短短半刻钟将他们的过往拎出来骂了个遍。
到最后，这场战争就演变成了贺兰寂舌战群儒。
众长老空有气势，几十人加在一起都吵不过他一人。
本以为后花园的异响会是解脱。
但搞清楚情况后，他们只有眼红的份。
这又是哪个走了狗屎运的长老收的好徒弟？
一进门就进阶！
难不成空气里掺了拔苗助长的进阶灵药？
他们一个个羡慕嫉妒恨，等气浪结束，云层散开，才纷纷凑过去打量了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原来进阶的弟子，不止一个！
只见一穿着淡青弟子服的小男孩蜷缩在地。
他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得吓人，手里不知攥着什么，捏得指甲都泛了青。
明明意识己经模糊，嘴巴里还在念叨什么。
小男孩身侧，一个小了好几岁的黄衫小姑娘西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其脸色红润，眉目舒展，神色自若，就算是闭着眼，也不难看出她从头到脚都洋溢着满足和开心。
头顶的绒花发饰掉落在地，一朵迎春花从枝头脱落，砸在小姑娘的脸侧。
她砸吧了下嘴，翻了个身，眼睛半睁，迷迷糊糊道：“我的发夹......”
一边说，一边把迎春花小心捏起，胡乱别在耳侧。
最前面的长老没忍住，弯腰想探她的灵脉，还没碰到一片衣角，就被一负剑少年冷脸撞开——
“师妹！”
清冷无温度的声音响起。
少年跨步向前，弯腰抱起躺在地上意识不清的小女孩。
温长老反应慢了半拍，险些被剑鞘拍到脸。
他堪堪侧过身，拍了下胸脯，惊魂未定：“砚初，这是你师妹啊？”
少年沉默不语，抱起少女，绕开看热闹的长老，把小孩往紫袍男子怀里一塞，回去扛起晕倒的东方懿。
温长老睁大眼：“这个也是？”
裴砚初终于有空看他一眼。
“不是。”
“这是云漫长老的弟子。”
温长老眼馋地看了一眼：“这个得筑基了吧。”
裴砚初微微颔首：“嗯。”
“他应该是刚筑基，灵脉容不下那么丰盛的灵力，脸色才如此苍白，不过不用担心，睡一觉就好了。”
温长老只有羡慕的份。
他若无其事地说完，忽然挑起话题。
“对了，刚刚那个小姑娘，几岁了？”
“好像有炼气八层了。”
裴砚初停下脚步，看了温长老一眼。
“六岁。”
“六岁，哦，六......什么？你说她六岁？！”
温长老惊呼一声。
下一秒，在场目光都齐齐汇聚在紫袍男人身上。
贺兰寂冷着脸，抱着怀里软绵绵的一团，刀裁般的鹰眸漠然地扫回去。
众人齐齐收回了目光。
“咳咳，这孩子叫什么名啊？”
“诶，天枢阁的弟子应该很少吧，要不要让她有空的时候来我们宗门上上课？”
“你们太初宗的课有什么好上的，来我们昇阳门！”
“昇阳门很牛吗？要我说，得来我们灵犀剑派！”
“你可歇着吧，这小孩三个宗门都填了，就是没填你们灵犀剑派，看得出来她不想去哈！”
“别吵别吵，反正都是咱们青云山地界的弟子，有什么可争的......”
大家吵吵嚷嚷。
人群后方，清栾剑君气歪了脸。
云漫笑眯眯地看他一眼：“高兴了吗？”
“本来我们不想炫耀的，你偏偏要闹。”
“现在好了，夜里更睡不着了吧？”
阮清栾脸色一黑，长袖一甩，愤然离开。
旁边，简墨白看着脊背僵首的贺兰寂，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准备接过他怀中的小姑娘。
“师兄，还是我来吧。”
贺兰寂的手往后一躲，眼尾微扬，薄唇扯开一抹冷笑。
“才抱多久，你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