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美的锦衣一件一件剥落在地，很快铺了一地。
容洵爱干净，被关在天枢阁的那几天，他每天吵着让祝灵给他捏一遍清洁术。
祝灵做了，但他还是有点不满意。
额。
现在她该去哪？
祝灵尴尬，掏出匕首把玩。
的指尖捏着冷感的黄铜刀柄，她侧过身，目光不经意瞥过少年宽阔紧实的背肌。
容洵的身材比想象中的好很多。
肩线流畅平首，肌肉线条分明漂亮，有点薄肌美少年的感觉。
腰窄而细，侧过身时，能看到紧致的腹肌，以及往下的人鱼线……
咳咳。
看多了。
祝灵移开眼，背过身去。
容洵似是察觉到祝灵的目光，在心底轻笑一声，跃入水中。
温热的水包裹全身，缓解了些许疲劳。
容洵回想着近日发生的事，莫名觉得比有些荒唐。
按照他以往的性格，他会记仇。
祝灵对他做的那些事，他都要报复回来。
但现在，他完全提不起劲头去讨厌她。
容洵简单沐浴，捏诀拂过身上的水珠，拿出崭新衣物换好。
系腰带时，他似是想到什么，薄唇微勾，眼底掠过一丝玩味。
“我换好了。”
祝灵转身，瞥见少年懒洋洋的站在前方系腰带，前方的衣服有些松散，露出大片冷白的肌肤。
随着他缓慢的动作，祝灵隐约看到一点粉色的茱萸。
祝灵沉默，默默扭过头，手中匕首毫不犹豫的飞出去。
冷寒气息逼近，容洵抬头，刚好有一把匕首擦着脸疾速飞过。
他微微侧脸，以为躲过，谁知匕首在空中盘旋一圈，又迅速飞回。
凛冽银光闪过，容洵抬手，修长手指并拢，夹住薄而锋利的刀刃。
指背被匕首的气息划破，沁出几滴细密的血珠。
容洵哼了声，斜眼看她：“小姑娘家家的，别动不动就用武。”
祝灵皮笑肉不笑：“关你什么事。”
容洵没放在心上，把玩了下刀柄，锐利的寒光在指尖流转，他收了匕首，穿好衣服，往前走去。
地上的衣服不知何时消失了。
祝灵站在原地，犹豫要不要走。
容洵回头：“怎么，不要东西了？”
祝灵看不懂他的意图。
他为什么会跟自己提起魔族宝物一事？
若他真的想起了以前的记忆，不应该是把好东西藏起来带给叶云歌吗？
祝灵心中不解，但不想错过，默默跟着他踏进去。
进门的瞬间，流水般的灵气从中涌出，淡淡清风裹挟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像是野蔷薇。
容洵余光瞥了眼祝灵。
这处地下庭院，是母亲临终前告诉他的。
曾经和父亲吵架，他都会来此处避一避，不高兴了便泡会温泉，一人的烦心事都会随风消散。
但再长大一些，他与父亲的关系愈发疏离。
容洵看不惯他沉迷美色，每次心烦，恰好碰到舅舅进魔宫，将他带回沉家。
和沉家来往越密切，容洵愈发觉得父亲疏于政事。
这些年来，魔界几乎放弃了对外征战，魔族子民都只会守在自己的天地一隅，像凡俗百姓那样安居乐业。
安稳的日子久了，沉家的地位日益下降。
舅舅三番两次在他与父亲发生争执时添油加醋，要么是让他作为魔族少主早早握兵权，要么说修真界的那些名门正派都是魔族大敌，若不趁着他们松懈时将他们一一击败，日后魔族必会大患。
容洵真的信了。
但他在梦里看到了几千年后，自己犯下大错，被一少年修士带着宗门子弟攻上魔族。
魔族血流成河，少年眉目冷厉，道出许多他不知道的真相。
原来父亲并不是那么昏庸无能。
他想的是魔族子民安稳一生，而让各族人永生永世地活在仇恨和互相残杀中。
各族人，应互不打扰。
再于危难之际统一战线，抵抗外敌。
容洵己经有点记不清了。
他大约记得，那场梦的终点，是天外来敌。
飞升成仙的叶云歌与仙族同流合污，只因一句西境九州将有灭神者降临的预言，就要将他们所有人赶尽杀绝。
容洵原以为叶云歌会念及旧情，但她没有。
她立在众仙中，神色倨傲而冰冷，眼底写满弑杀寒意，仿佛曾经没在这片大陆生活过。
最后的一幕，大约就是血流成河。
梦境停止在这一幕，容洵梦醒，看见了祝灵。
今生种种格局早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个不被人看重，随时会死在叶云歌光环之下的少女一切安好。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喜欢叶云歌。
光环好像对他失效了。
他的个人意志不再被任何东西支配。
“你在想什么，不是说要给我吗？”
祝灵挥手打断。
容洵收回思绪，看着祝灵，轻嗯了一声，带她进去。
-
魔界。
简墨白站在街头，捕捉到空中残留的气息，俊眉拧紧，冰蓝色的眼眸掠过一丝不虞。
气息断了。
他攥着剑，脸色冷沉，俊美精致的容颜上像是覆上一层薄薄的寒霜。
容宇寰气喘吁吁地追上来，瞧见简墨白的身影，赶紧停下脚步。
“玉衡，你怎么不走了？”
“你那小徒弟在这附近吗？”
简墨白回头，看了男人一眼，冷声道：“气息断了。”
容宇寰擦了下额间冒出来的细密汗珠，尴尬道：“哈哈，哈哈。”
“可能两个孩子去哪玩了？”
“魔尊大人，”简墨白眸光一凛，“你应当知道，寻常修士在魔界待得越久，体内的灵力就会越弱。”
“若灵灵此次出了什么意外和差错，别怪我不念旧情。”
容宇寰汗流浃背：“你看你，消消气，洵儿那孩子虽顽劣，但不会伤害灵灵的，我看得出来，他......”
眼看着简墨白的脸色越来越黑，容宇寰声音越来越弱。
他开口想解释，余光却瞥见一只金光闪闪的蝶展翅飞来。
容宇寰眼前一亮：“玉衡，你看那是什么？”
简墨白脸色稍霁，抬手接过金色蝴蝶，一行小字在空中徐徐展开。
“师尊，一切都好，目前无危险，勿念。”
空气一下就冷了。
好在金蝶扑了下翅膀，缓缓将第二行字展现出来。
“保持联系，等我出来。”
容宇寰扯长脖子：“你看，灵灵都这么说了，要不，去我们魔宫喝口茶吧。”
简墨白无言，容宇寰等待良久，本想着要走，忽然听见一句：“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