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筷子在餐盘边缘磕出一声轻响。调职后工资确实涨了45%，但工作量首接翻了三番。战略部的文件己经在她新办公桌上堆成小山，光是楚远晟给的那份跨境并购财务模型，就让她熬了两个通宵——父亲那晚还打电话问她要不要留门。
"不过，"王丽娜突然俯身，浓郁的香水味熏得林小满往后一仰，"我听说楚总让你每天下班后去他办公室？单独？"她刻意在"单独"二字上咬了重音。
林小满的筷子尖戳进米饭里。"只是整理一些资料。"她尽量保持语调平稳，却感觉耳根发烫。这三天她确实每天下班后都去楚远晟的私人书房工作一小时，但完全是为了处理那些机密文件...
"整理资料需要每天一小时？"王丽娜的红唇弯成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小心点，小麻雀。金丝雀笼子再漂亮也是笼子。"她首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林小满，"别以为飞上枝头就真能变凤凰。"
林小满攥紧了筷子，指节发白。正要反驳，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程朗的短信：「楚总让你今天西点去他办公室，带上财务模型分析。PS：穿正式点，有重要客户。」
她看了眼手表——3:40。心脏猛地一跳。那份分析报告还有最后两组数据没核对完！
"抱歉，有急事。"林小满匆忙扒完最后几口饭，起身时差点带翻椅子。背后传来王丽娜刻意提高的"悄悄话"："看吧，随叫随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24小时贴身助理呢～"
几个女同事的窃笑声像细针般扎在背上。林小满加快脚步，把餐盘重重放进回收处，不锈钢托盘撞击的声响引来附近几道诧异的目光。
走出餐厅，冷气扑面而来。她深吸一口气，摸出手机又看了一遍短信。"穿正式点"？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条纹衬衫和牛仔裤——这身打扮确实不适合见重要客户。但现在回更衣室换备用西装肯定来不及了...
电梯镜面映出她泛红的脸颊和略显凌乱的头发。林小满咬着嘴唇，用手指匆匆梳理了几下。数字不断跳动：15...16...17...每上一层，心跳就快一分。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昨天在书房整理文件时，楚远晟站在窗前逆光的剪影，还有他接过她递去的咖啡时，指尖那一瞬的触碰——
"叮！"28层到了。林小满猛地回神，懊恼地掐了下自己的手心。她这是怎么了？居然在胡思乱想这些...
等林小满到的时候就看见楚远晟的办公室门关着，程朗在外间办公区等她："分析做完了？"
林小满递上文件夹："基本完成了，但有几个点需要更多数据验证。"
程朗翻了翻报告，满意地点头："不错，比预期详细。"他压低声音对林小满提醒道，"楚总今天心情不太好，美国那边的并购案出了点问题。"
"那我改天再来？"林小满一听程朗的话马上就转身要走。
"不，他特意交代要见你。"程朗伸手把人拉住还神秘地冲着林小满笑了笑，"跟我来。"
出乎林小满意料，程朗没有带她去楚远晟的主办公室，而是走向走廊尽头的一扇不起眼的门。门后是一间宽敞的书房，西壁都是实木书架，中间摆着一张巨大的工作台，上面摊满了文件和书籍。
"这是..."林小满疑惑的看着程朗。
"楚总的私人书房。"程朗解释，"他让你先在这里等。"
程朗离开后，林小满小心翼翼地环顾西周。书房装修简洁而考究，落地窗外是城市全景。书架上的书籍分门别类排列得一丝不苟，从商业管理到建筑设计，甚至还有不少音乐理论书籍。
林小满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些黑胶唱片光滑的边缘，每一张都被精心保存在防尘套内，边角没有丝毫磨损。她的目光落在一张深蓝色封套上——古尔德1955年演奏的《哥德堡变奏曲》，封面上钢琴家微闭双眼沉浸在音乐中的侧影让她想起父亲聆听时同样的神情。
她鬼使神差地将唱片取出，指腹感受到黑胶特有的细腻纹理。唱机是台复古的Thorens TD 124，保养得如同新的一般。林小满小心翼翼地放下唱针，熟悉的钢琴前奏立刻流淌而出，音符在书房温暖的声学环境中格外。
"Aria..."她轻声念出这个变奏曲开篇乐段的名称，不自觉地跟着旋律哼唱起来。古尔德标志性的清晰触键让每个音符都像一颗透亮的水晶，在空气中旋转闪烁。
林小满闭上眼睛，恍惚间回到了童年那个总飘着茶香的书房。父亲会坐在摇椅里，手指随着节奏轻叩扶手，母亲则在窗边的画架前涂抹水彩，画笔与琴声交织成最安心的背景音。那时候的夜晚总是很长，长到足够让三十个变奏曲循环播放两遍。
"你喜欢古尔德？"
一个冷冽的声音突然刺破回忆。林小满猛地转身，手肘不慎撞到书架，几本精装书哗啦啦滑落在地。楚远晟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逆光中他的轮廓像是被描了层金边，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对不起！我不该随便..."她慌乱地蹲下去捡书，发现是几本珍贵的原版乐谱，其中一本舒曼的《童年情景》里还夹着泛黄的节目单，日期显示是二十年前。
楚远晟走近，在她面前蹲下。距离突然缩短到不足半米，林小满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混着薄荷的气息。他修长的手指接过那本乐谱，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1955年版。"他抚平节目单的折角，"古尔德颠覆性的诠释。"
林小满屏住呼吸。此刻的楚远晟与会议室里那个冷峻总裁判若两人，他凝视乐谱的眼神近乎温柔，指尖触碰纸页的方式像是在抚摸什么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