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枝飙车进了医院。
这个消息三天后渠明月才知道,还是通过和渠婧姗打电话时医院的背景音判断出来的,眼看瞒不过去她这才坦白。
是那天在莲花山分别后出的事。
“她那天不是早就走了吗?按时间开车应该在雨下大前就到家了,怎么还会因为雨天路滑出车祸。”
“她那天骑的机车。”渠婧姗无奈道。
要不是晚上看雨下太大了担心她,才打去了电话结果知道她出了车祸。
“摔出车道撞到护栏上,那车可当场就报废了,也就她命硬运气好,断了几根肋骨和左小臂,腿比较严重但打个石膏养段时间就没事了。还有路过的人被机车爆炸的火光吸引,发现了她,及时打了120,这才捡回一条命。”
没半个点渠明月就赶到医院,进病房看到渠婧姗坐在床头给她削苹果,病床上祝枝戴着耳机闭目养神。
“祝枝。”
祝枝睁眼瞥了门口的渠明月一眼又闭上。
“你告诉她的?”无疑是祝枝在问渠婧姗。
苹果被分成不规则的小块,渠婧姗用牙签喂给祝枝,轻声回应道“怎么可能瞒得住她。”
“为什么要瞒着我,祝枝。”
渠明月随意拿起折叠凳坐在祝枝旁,从口袋里掏出根油性笔在祝枝的石膏上涂涂写写。
“喂,嘿!别乱画,医生来了咋说,回来还要再检查的!”
“就画,这么大的事让你瞒我,再飙车就画你骨灰盒。”
渠明月明显是生气了,抿着嘴角估计还带点委屈。
“我买光面的骨灰盒,那可上不了色。”祝枝无奈地接话,嘴角微微上扬。
“涂鸦用的喷漆我也有喔。”渠明月说完瞪祝枝一眼,确实没在开玩笑。渠婧姗津津有味地边吃苹果边看俩人斗嘴。
渠明月待到傍晚看了眼时间快到纵秋下班时间,这三天两人默契的没再提那晚的事情,能感觉到纵秋对自己的态度有了显著变化。
姐姐越来越愧疚和畏缩自己的反应可不是渠明月想看到的。
“我明天还会来的。”同祝枝做了简单告别就离开了医院。
“你真不该飙车的,这些伤要养很久才能好透,抱月也很担心,如果你说的离开是这种离开,那未免太傻。”
渠婧姗担忧地抚过祝枝腿上厚重的石膏,眼底满是悲伤。
“这只是个意外,我没那么蠢。”祝枝偏开脸看向窗外。
太阳在慢慢下坠,高楼大厦的玻璃映着金色,祝枝想起儿时在家乡喜欢爬到村庄外的小山丘顶,好的天气里可以远眺到日照金山。
自逃离那里后还是第一次想家,虽然在梦里自己还走不出去那片密林。
渠明月驱车带刚下班的纵秋来到一个隐蔽的院子,穿过院子有一小楼,由西装打扮的人首接刷卡上到顶楼,这是一家餐厅,菜品是出了名的好吃但平常很难预约到。
俩人的座位在大落地窗边,窗外可以俯瞰沧城最繁荣的地段,晚上灯火通明倒映在平静的沧江江面,形成独属于夜晚的“波光粼粼”。
纵秋注意到渠明月今天穿的很……正式,举手投足间也是克制有度,自己不禁有些拘谨。
正经不到一会儿,渠明月从口袋里拿出样物品并握在手中,攥成空拳伸到纵秋面前。
“姐姐,闻下猜猜里面是什么?”
纵秋表情放松了些,眉宇舒展表情淡然地微微前倾闻渠明月伸过来的手,可以确认的是一种花香。
纵秋闻过的花朵气味不多,这个气味很清淡比较清新,像是……清晨的露珠?
“怎么办呢抱月,我猜不出来。”
渠明月反手打开手掌,一朵的白山茶花呈现在纵秋面前。
此时应侍生上了第一道“菜”:一大束白山茶花。
渠明月从中抽出唯一一枝红山茶花,另一个应侍生放置花瓶,渠明月将其插入瓶中。
标致的红色圆瓣层层叠叠,黄色的花蕊可爱非常,几朵花错落生在枝子上都开的正好,绿叶油亮富有生命力极好地点缀衬托花朵的美。
渠明月看着有被惊喜到的纵秋,对她的反应很是满足,可惜没考虑到这枝花会挡住自己看纵秋。
一道雪蟹,一道白灼黑虎虾还有金枪鱼塔塔搭配白葡萄酒作为前菜,口中回荡的海鲜甘甜还没退却,应侍生给两人添了菌菇扇贝鸡汤。
主菜波士顿龙虾和菲力牛排搭配红葡萄酒,虾肉搭配百香果柑橘汁味道冲击力很够,渠明月见她喜欢就又点了一份,想着平常的饭量再点了一份大虾欧芹碎意面和羊排,意面裹满了酱料伴着小番茄入口。
甜品也没让纵秋失望,不如说是十分满意,草莓雪芭正中胃口清爽解腻,中间那层酸奶不甜不腻,似是加了海盐芝士有点咸口,巧克力熔岩不甜腻,流心中的坚果碎很香。
纵秋主动买单,一看账单上的数字两眼一黑,想起卡都上交了,不晓得余额够不够,应侍生补充道账单己经付过了。
渠明月挑眉得意地从手里变出一张卡——纵秋的工资卡。
“谢谢姐姐的款待咯~”
纵秋舒了口气,抱月肯用就好,预约这家餐厅也肯定费了不少功夫,好幸福每次跟着抱月都能吃到好吃的。
在地下停车场,渠明月牵着纵秋打开后备箱,这一方空间俨然变成小花园。
难怪车上一首有淡淡的腊梅香气混杂着其它花香,基本上能在二月收集到的花儿都在里面了,因着调配了比例不显得杂乱,根据高矮颜色有序的摆放着。
中间放置的就是今天的重点,由保护膜套着的白皮书,下方还盖着钢印。
是的,今天渠明月收到一件特别的快递——意定监护公证书。
“姐姐,我不想你进医院,也不想到了那时别人还要问我能不能对你负责,这就是我的通行证,在你的世界的通行证,它代表着我能。”
渠明月在琴岛的心结这一刻终于能解开,纵秋昏迷时她做了大量的调查和资料收集,调查怎么证明自己能对纵秋负责,能封住所有质疑的声音。
这一刻早就该来临,这一刻早就在准备。
“姐姐,我们是平等的能保护彼此的监护人,希望你也这么认为我。”
“还是更喜欢姐姐帅气地把卡给服务员说刷我的卡呢~”渠明月把工资卡交还给纵秋。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手中工资卡在眼前模糊,啪嗒啪嗒泪珠在卡上溅开。
纵秋抱住渠明月,哽咽着断断续续说:“我是有多幸运,才可以,遇见你,做你的姐姐。”
“我才幸运。”渠明月帮她顺气,伸手拿过公证书稍稍侧身抱起纵秋上电梯回家。
“姐姐的眼泪总是擦不尽,好爱哭啊。”
“我以前从不哭的,现在是……太幸福了所以流眼睛水。”
打纵秋记事起,柳女士就常教训说不许流眼睛水会叫别人看不起,所以纵秋从不哭,柳女士生病后“眼睛水”的说法不再有人提过,纵秋也忘了许久。
回到家渠明月就催着纵秋去洗漱换睡衣,纵秋出来后客厅的灯没开,地上只铺着月光,明亮的金星与极细的下弦月相伴。
阳台方桌上放置着蛋糕,渠明月盘腿坐在其中一个蒲团上,侧对着蛋糕看向纵秋,江吞趴在她腿上。
月光轻柔撒在她的侧脸,穿着宽松的灰色梭织睡衣,清冷温柔的对纵秋笑。
“今天是收到公证书纪念日喔,一起庆祝吧姐姐。”
“奇怪的纪念日,还有什么纪念日吗我都记下。”纵秋被渠明月的说法逗笑,拿出手机记录。
“还有很多喔,捡到姐姐纪念日,姐姐第一次见到江吞纪念日,第一次灵感创作纪念日,第一次一起看日落纪念日,第一次去拉吧纪念日……我全都记得!”
纵秋全记下一看快塞满一页word文档有些惊讶。
“哈哈抱月真厉害,可是我们有这么多纪念日,能庆祝过来吗?”
“可以的姐姐,我们只要庆祝在一起的每一天就好啦。”
渠明月安静地注视纵秋,一侧瞳色被月光照亮呈现琥珀色,另一侧隐于阴影中。
“好。”
纵秋回视渠明月,己经不像以前那样会回避她的目光,俩人视线交缠时江吞不满地喵喵叫。
渠明月拿出小猫罐头大蛋糕放在江吞房间,并在上面插了根猫饼干,回到阳台与纵秋一起切蛋糕。
时间过了十点,纵秋和渠明月在床上一起翻看意定监护公证书,每一条纵秋都仔细查阅着,看到了第五条不禁潸然泪下。
监护期限:至甲方死亡时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