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雪花纷纷扬扬,雪下得很大,江熹安在路上堵了快一个小时车才哼哼哧哧地到家,此时雪仍是不停。
从庭院到客厅短短几步路,江熹安发间就落了雪,眉间也结了些许霜,像个移动的雪人。
客厅灯还亮着,江熹安一进门被人用毛巾扫了扫头顶雪,然后又按着擦了擦脑袋,耳边传来江寒清的淡淡的声音:“下得很大?”
江熹安点头点头,弯下腰任由江寒清给自己擦头发,乖的像是大型犬类,他很开心:“下得好大,我回来的时候还在下,今天我过去的时候小松那孩子看起来好多了,精神头还不错,脸上也有笑了,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江寒清默了默,又“嗯”了一声,手上动作没停,思绪却不禁有些出神。
“就这几步路就落得满头都是,你看你看,鞋上也都是……”
“要是一首这样下去,明天路上肯定都是雪……”
“我感觉我从记事起就没有过这么大的雪……”
其实是有的。
江熹安被江家发现的那天,也是这么大的雪。
江寒清但笑不语,眸中似水柔,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给江熹安擦着头发。
第二日清晨,雪己经停了,院中堆了厚厚一层,光照过去反得晃人眼。
昨天的一夜飞雪是B市近十年来降雪量最大的一次,交通通信都受到了一定影响,好多地段被迫封路。
江寒清居家办公,上午十一点结束了视频会议后,端过手边的杯子。
水还是热乎的,却不烫口,首接喝起来倒是刚好。
江熹安时不时来一趟,检查检查水杯,看看存粮,然后贴心地准备好一切,完全不会打扰到江寒清,端得一副贤内助样。
润了润嗓子后,江寒清起身伸了个懒腰,捧着水杯到窗户边,打开一点,向下看。
刚好看到江熹安把西喜按到雪里,傻狗边甩头边吐舌头朝江熹安一路狂奔的场景。
江寒清:?
“闺女!错了错了!我们是来扫雪的!是不是你先从坑里爬起来往我腿边跑的?对,我承认是我把你推下去的那又怎样?!”
“我靠……咳咳咳!跑…跑不过你!”
“那你说怎么样?小气!!!非要我也扎进去?”
“你告状?告状告得过我吗?……欸!!”
江寒清一脸冷漠的要拉上窗帘,结果被江熹安发现了,大傻子搂着西喜的脖子,本来打的难舍难分,看见江寒清后大喊一声:“哥!下来玩啊!!!”
江寒清面无表情地拉上窗帘,面上猛地一暗。
……那个出现在他家院子里的人是谁啊?
不认识。
江寒清觉得丢人,压根不理他,谁知不过十几秒,门就“砰砰砰”响了起来。
江寒清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是谁。
果不其然一开门就看见沾了一身寒气的江熹安,他兴致冲冲地站在那里,眼神发亮地看着自己:“哥!走!下楼玩!啊呸扫雪!”
江熹安头上滚了不少雪,身上也是,看起来倒有些狼狈,唯一双黝黑的眼睛亮得惊人,后面也像是有小尾巴一样。
江寒清脸上划过几丝嫌弃:“不去。”
江熹安委屈控诉:“为什么?!”
那眼睛暗了暗,尾巴像是也耷拉了下来。
这下变落水,哦不,落雪小狗了。
江寒清突然有点想笑,却是生起了几分逗弄江熹安的心:“懒。”
“不行不行不行!”江熹安狂摇脑袋,声音拉长像是在撒娇,带着几分绵软的意味:“一起去一起去一起去嘛!扫雪!锻炼身体!”
“庭院是我家,爱护靠大家!哥要扫!做家务做家务!”
江寒清抬抬眼皮,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眼里像是有钩子,勾得江熹安心痒痒:“你当初住过来的时候怎么说的?”
家务全包,三餐全包,绝对不让江寒清动一根指头。
江熹安当然记得,他才舍不得江寒清累着,只是想找个借口让他下楼放松放松。
不然一早起来就待在书房工作,明显不利于身心健康!谴责谴责!
江熹安挠挠头,老实交代:“其实是我今天打扫卫生的时候从仓库里翻出来了个轮胎,我可以拖着你滑雪,那很好玩。”
轮胎?什么鬼?
听起来就很奇怪。
十分钟后。
江寒清坐在轮胎上,戴着手套的手牢牢地抓着轮胎两侧,风在耳边呼啸,裹挟着冰雪干冷清冽的气息。
西喜吐着舌头跟在江熹安身边,时不时小声叫两下:老弟呀,这活俺也能干,把寒爹给俺玩一会儿呗!
江熹安莫名听懂了,十分抗拒:“闺女乖,滚蛋,我哥当然我来,你别抢啊!”
西喜不开心,垮起个小狗批脸冲江熹安叫两声:你给俺玩一会儿能给你玩坏了咋滴?!老弟小气鬼!
有些地方不是太平整,江寒清的声线被颠地有了几分起伏,带着小小的惊呼像是海面上翻涌的波浪:“你……慢……点!”
江熹安拉着江寒清满院子地跑来跑去,完全不觉得累,甚至为了躲避西喜的捣乱跑得更快了些,声音也呼呼啦啦地被风撕得七零八碎,开心得像个二傻子:“嗯?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你大点声!”
“我说——”江寒清的声音又大了几分:“你慢点——!”
江熹安觉得好浪漫,他们现在就像相隔两岸的古代人,说话只能靠喊:“哥说什么啊?!?”
好浪漫好浪漫!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
江熹安羞涩冒泡泡,速度又加快了几分,但随即他有些冷漠地想,如果脚边没有他闺女在捣乱就好了。
多可爱啊。
真想一脚踢出去。
“你—慢—点——!”
江熹安回头看他一眼:“啥?还是有点听不清——艹!”
一番天旋地转后,江寒清侧躺着,看敞亮阴沉的天,有些懵地眨了眨眼。
江西喜捣乱成功,趁着江熹安不注意把他绊得摔了一地狗吃屎,一头扎到一旁没清扫的积雪中。
江熹安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压实的雪滑性很高,江熹安跌跌撞撞过来几乎是一路摔到江寒清过来,他语气关切表情逐渐惊恐:“哥你没事吧——?!”
江熹安刹不住脚,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还小踹了江寒清一下,江寒清整个人又向一旁顺滑了一段距离。
江寒清:?
“我艹!哥!”
江寒清:。
别艹。
勿艹。
江熹安这次没再毛毛躁躁,耐着性子安安稳稳站起来后一步一个脚印朝着江寒清走过去,结果看见人满头是雪地躺在轮胎上面,唯一还算体面的应该就是江熹安给他铺的小毯子还在脑袋下面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