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6

裴照临这是想用情蛊来控制她?利用她心中那点虚无缥缈的愧疚,让她重新对他言听计从,甚至成为他颠覆大盛的棋子?

真是好算计。

可惜,他找错人了。

“太傅有心了。”沈戚容面上不动声色,甚至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被打动的脆弱,“这香闻着确实让人心安。哀家近来的确睡不安稳,总是梦魇缠身。”

她伸手,作势要去接那香囊。

裴照临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喜色。

只要沈戚容贴身佩戴这香囊,他再寻机以秘法催动,香囊中潜藏的子蛊便会悄无声息地侵入她的身体,与他身上的母蛊产生感应。

届时,沈戚容便会对他产生难以抑制的情愫和依赖,任他摆布。

然而就在沈戚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香囊的瞬间,她忽然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猛地缩回了手,眉头紧蹙,脸上血色瞬间褪去,露出痛苦之色。

“呃……”她捂住心口,呼吸急促,额上甚至渗出了冷汗,“哀家……哀家心口突然好痛……”

裴照临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住:“娘娘?”

怎么回事?蛊虫尚未侵入,怎么会突然……

“香……这香有问题!”沈戚容像是才反应过来,猛地指向那白玉香囊,眼中带着惊惧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怀疑,“太傅,你给哀家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裴照临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难道被她发现了?不可能!这情蛊是他花费巨大代价从敌国巫师手中求得,隐匿性极强,连他自己若非手持母蛊,都难以察觉子蛊的气息!

“娘娘误会了!”裴照临连忙辩解,“这确是安神香,许是……许是娘娘凤体违和,对某些成分过敏?”

“过敏?”沈戚容冷笑一声,捂着心口的手指缝间,却悄然捻动,一股无形无色的气劲顺着她的指尖,精准地弹向那枚白玉香囊。

这是她前世从一本古老的毒经上学来的逆气化虚之法,可以将某些特定的蛊虫扰乱,甚至反噬其主。

几乎就在她气劲发出的同时,裴照临脸色骤变,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剧痛传来,喉头一甜,一丝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

与此同时,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贴身藏匿的母蛊,像是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正在疯狂地躁动、反噬。

“噗——”

裴照临再也忍不住,猛地后退一步,捂住胸口,脸色惨白如纸,看向沈戚容的眼神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她……她竟然能引动蛊虫反噬?!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太傅!”沈戚容却像是被他吐血的样子吓到了,连忙扶住旁边的桌子,声音虚弱却带着威严,“你……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这香……真的有毒?!”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宫女:“快!快叫太医!太傅在我坤宁宫突然吐血,定是中了歹人奸计!彻查!一定要彻查!”

裴照临看着沈戚容那副关切又惊惶的模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冒起。

歹人奸计?

这分明是她设下的反制陷阱!

她早就识破了他的意图,甚至将计就计,利用了他递过去的香囊,反过来引动蛊虫,让他自食恶果。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比前世那个狠戾的太后,还要可怕百倍。

她根本不是厌倦了权力,她只是……换了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弄人心的方式。

……

坤宁宫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摄政王府。

书房内,谢砚礼听着暗卫的汇报,眉头越皱越紧。

“太傅裴照临深夜入坤宁宫探望太后,期间霍沉渊亦在场,似有冲突?随后裴照临突然吐血,太后宣称其中了奸计,己命太医院彻查?”

谢砚礼手指敲击着桌面,眼神晦暗不明。

霍沉渊出现在坤宁宫,他不意外。那个灭门遗孤对沈戚容的杀意从未掩饰,只是屡屡失败,反而像是被那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但裴照临……

那个一向谨小慎微、温润无害的质子太傅,深夜去坤宁宫做什么?

还恰好撞上霍沉渊?

更诡异的是,他竟然会在坤宁宫吐血?中了奸计?

谁的奸计?

霍沉渊的?他虽然武功高强,但心思深沉不足,不太可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对付裴照临。

那么……是沈戚容?

谢砚礼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以那个女人如今表现出的疯癫和恶劣,设局坑害一个深夜探望她的太傅,完全做得出来。

可是,为什么是裴照临?

裴照临虽然是前朝的质子,看似无权无势,但他身份特殊,背后牵扯着与邻国的微妙关系。沈戚容就算再疯,也不会无缘无故对他下手,除非……

裴照临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谢砚礼想起之前暗卫汇报刘阐之事时,似乎提过一嘴,刘阐在被捕前,除了想见太后,还曾派人联络过裴照临?当时他并未在意,只当是病急乱投医。

但现在看来……

一个前朝重臣,一个敌国质子,一个看似疯癫的太后。

这三者之间,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裴照临深夜探访,是真的关心太后,还是另有所图?

他那突如其来的中毒,是真的意外,还是另有隐情?比如,与沈戚容达成了某种交易,演的一出苦肉计?

谢砚礼越想,眼底的疑虑越深。

他一首以为,朝堂之上,主要的对手就是那些守旧的老臣以及暗中窥伺的宗室。

沈戚容虽然出人意料,但只要掌控得当,仍可作为他稳定朝局、最终独揽大权的棋子,甚至替罪羊。

可现在,裴照临这个看似无害的角色,却突然跳了出来,搅乱了这潭水。

“去。”谢砚礼冷声吩咐暗卫,“给我仔细查查这位裴太傅,尤其是他与北狄、以及……与坤宁宫那位的过往,一丝一毫都不要放过。”

他有预感,这个裴照临,恐怕不是一枚简单的闲棋。

而沈戚容……

谢砚礼想起她白日里那慵懒而嘲讽的眼神,想起她用一个荒诞的梦搅动风云,想起她此刻可能正在坤宁宫里,欣赏着裴照临的狼狈,算计着下一步棋……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那个“让沈戚容成为暴君背锅”的计划,似乎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这个女人不仅不甘心做棋子,甚至想将他这个执棋者连同所有人都拖下水,在这浑浊的棋局里,看一场她亲手导演的好戏。

“沈戚容……”谢砚礼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底不再只有愠怒和兴趣,更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警惕。

这盘 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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