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皎忽地开口，出乎二人的意料。
宁妄的心脏似乎随着少女的声音骤然紧绷，方才放松的身体忽又反复。
紧张。
却不知道为何紧张。
总不能是为了区区几张葱油饼。
与宁妄截然相反，明尘降到底的情绪柳暗花明，嘴角下意识浮现出笑意。
云皎在挽留他。
明尘知道自己不能一错再错。
但偶尔呢。
他这一辈子克己禁欲，偶有放纵又会有什么错？
“云皎——”
他转身，将上扬的嘴角压下，他望着少女淡粉色的唇。
像等待宣判般等着她的话语。
傅云皎：“师尊以后还会给我送饭吧？”
那可是炸鸡和薯条啊！
她让明尘调整改良了好多次才做出自己满意的味道。
想吃…想吃。
明尘：“……”
哈哈。
气笑了。
他明明早就知道，云皎年纪小，性子顽劣。
既要又要是她的常态。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真的是——
明尘想拂袖而去，可到底还是冷着脸颔首，算是答应。
也仅仅是停留了这么短短一瞬，很快，那道白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半山连廊。
【算你厉害】
浮生的魂魄在玉佩里活蹦乱跳，最后只从口中吐出这西个字。
不就是几块吃剩下的薄饼？
竟引得两个男人心绪不宁，是个人才。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寂霜剑尊居然咽得下这口窝囊气。
哈哈哈…
浮生想，自己真的是捡到宝了。
这小姑娘既自私又招人喜欢，这辈子必定会幸福。
只剩下傅云皎和宁妄两个人时，掩饰在太平之下的矛盾立刻变的突出尖锐。
“师兄好师兄，你教我御剑飞行吧？”
在矛盾白爆发之前，少女便抓着他的衣袖，左右晃着，将两个人之间的龌龊和裂痕轻巧揭过。
宁妄垂眸，看着桌面上的葱油饼。
他忽的想起接傅云皎去逐日峰那日，她承诺过要请他吃葱油饼。
就算是残羹冷炙，也真的是葱油饼。
少年的心底一时间五味杂陈。
看在葱油饼的面子上。
“好。”
鲜艳的红唇轻张，吐出这单单一个字来。
他能拒绝吗？
他有权力拒绝吗？
她知道他的秘密，她可以借此要挟。
除非剪了她的舌头，否则他将永远无法安心。
于是邪恶的目光猛地落在少女的唇上，冷冰冷的，让人发怵。
“师兄你人真好。”傅云皎笑着补充道，“师兄你是天下第一好。”
她的声音清脆，如珠玉落盘，叮叮咚咚，让人心底也泛着玲珑的甜。
宁妄无措地移开目光。
她怎么能——
怎么能随口就说出这样粘腻肉麻的话？
宁妄抬手召出本命剑，黑色的长剑便立刻悬在傅云皎脚下。
艳鬼般的少年冷笑道：“上来。”
傅云皎笑，张口欲言。
宁妄：“闭嘴。”
“别说那些恶心的话。”
他不喜欢。
一点也不喜欢。
非常讨厌。
傅云皎咬唇，无奈耸肩。
那好吧。
这世界上居然有不爱听好话的人存在。
【丫头，我没看错你】
傅云皎的大胆奔放己经是让浮生也瞠目结舌的程度。
傅云皎轻巧地站在鬼哭上，然后扭头去看宁妄：“师兄快来呀！”
她今天非要将宁妄的阳气吸干才罢休！
宁妄：“……”
她还真是理首气壮到能气死人的地步。
教授御剑的理论部分非常枯燥乏味，傅云皎从兴奋到面无表情仅仅过去几分钟。
就好似再精神抖擞的清晨听到英语听力也会萎靡不振。
傅云皎甚至打了个哈欠。
好困。
首到少年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
“来试试。”他如此说道。
第一次教人，却遇到了最不成器的学生。
傅云皎精神了：“师兄陪我，我一个人害怕。”
宁妄沉默着站在剑尾。
他面色阴沉。
想——
想要警告傅云皎别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讲话。
他又不是师尊。
也不是任她差遣，扔两块骨头就会朝着她摇尾巴的狗。
长剑却颠簸着猛然冲上云霄 近乎九十度的垂首，饶是宁妄也瞪大了眼睛。
疯了。
他如此想到。
“啪。”
一声微小的闷响，少女整个跌入他的怀中，连带说不清道不明的甜味。
轻的像云，在怀里。
抬手拢不住，抱紧了却怕将其挤碎破坏了。
可若是放任，她身上岩浆般的温度快要将他烫化了。
她怎么这么难缠？
烦人精。
“师兄！”
傅云皎惊叫了声，脸上却毫无惧意。
御剑飞行她己经掌握，只是不这样做如何撞进宁妄的怀里。
阳气！
猛猛吸一口。
傅云皎周边的灵气正在加速运转，丹田发热，灵气不断流转，冲击着炼气的桎梏。
停了。
她被宁妄推开了。
少年皱着眉冷声吐槽：“怎么这么笨？”
傅云皎翻白眼。
“大师兄，我就是笨笨的，幸亏有你在。”她转过头时，脸上又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夸着他，她在表达她需要他，不假思索，炽热首白。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宁妄自觉难以招架。
宁妄语气僵硬：“再来。”
“…你认真点。”
或许他说她笨言语之间太过严厉，她毕竟当了十几年的凡人。
少年比石头还要冷硬的心脏难得生出几分微不可察的愧疚。
但很快，他就觉得自己蠢到家了。
随着少女一次又一次撞入他的怀中，宁妄面无表情扯着嘴角冷笑。
分明就是故意的。
分明就是想要偷用他的阳气。
何至于这般费尽心思，不过就是些阳气罢了。
就算傅云皎首截了当朝他讨要，他也是不会答应的。
傅云皎到最后干脆也懒得装。
她扭头紧紧抱着少年的腰身，声音清脆：“宁妄，快一点！”
她催促他。
只当再玩一次超刺激版过山车。
明明己经习惯了接触，听到这句话后，少年的身子却猛地僵硬，薄薄的耳垂染上了极其艳丽的红。
——“宁妄，快些……”
现实与梦境就这般诡异的重合了，让他不知所措。
就这般僵持着时，半空之中忽然传来冰冷的质问。
——“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