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江城暑气蒸腾，江城第一医院的手术室走廊却透着沁凉的消毒水气息。
言陌琛站在3号手术室门口，刷手服下的防辐射服早己被汗水浸透，耳麦里传来产房的实时播报：“言医生，您太太宫口开至8cm，是否需要提前准备？”
“心脏搭桥手术进入吻合阶段，”他的声音冷静如手术刀，持针器精准夹起8-0 Prolene线，“告诉她，缝合完前降支就来。”
监护仪的滴答声与他的心跳共振，言陌琛想起昨夜欧囡趴在他胸口的低语：“宝宝好像知道爸爸在做重要的手术，胎动都变轻了。”
此刻，他手中的缝线穿过血管壁，像在编织生命的桥梁，每一针都带着对双份生命的敬畏。
“手术结束，关胸。”主刀医生的指令落下时，言陌琛己经解开刷手服，白大褂口袋里的产房呼叫器闪烁红光。
他冲进电梯时，林小夏的首播画面突然弹出——欧囡躺在产床上，头发被汗水浸透，却仍对着镜头比出“OK”手势，腕间的护士表折射着产房的灯光。
“言医生！”助产士递来无菌衣，“产妇坚持要您亲自剪脐带。”
欧囡看见言陌琛时，忽然轻笑，阵痛让她的声音发颤：“主刀医生，欢迎来到我的‘手术室’。”
他俯身吻她额头，指尖替她擦去冷汗，手术手套的滑石粉蹭上她脸颊：“我的巡回护士，这次换我当助手。”
产程进展迅速，当助产士说“看见胎头了”时，言陌琛的手忽然覆在欧囡隆起的小腹上，感受着宫缩的频率：“吸气，像处理气胸时那样调整呼吸。”
这个比喻让周围的医护人员轻笑，却让欧囡想起手术室的默契，疼痛似乎减轻了几分。
“宝宝娩出，Apgar评分10分！”
婴儿的啼哭声响彻产房，言陌琛接过助产士递来的手术刀，刀刃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
他忽然停顿，目光扫过欧囡：“确定让我用手术刀？”
“不然呢？”她轻笑，伸手握住他戴着手套的手，“这把刀救过那么多心脏，也该迎接新生命了。”
刀锋轻轻划过脐带，动作比缝合心脏瓣膜更轻柔。
言陌琛抱起女儿时，白大褂口袋的巧克力掉落——包装纸上写着“言心小公主启封”，是他昨夜熬夜写的。
“是个女孩，”他轻声说，将婴儿放在欧囡胸前，“眼睛像你的睫毛，手指像我的持针器弧度。”
林小夏举着手机冲进产房，粉色发带扫过保温箱：“家人们！言医生用手术刀剪脐带的画面太震撼了！小公主的第一声啼哭和手术室警报声同步！”
护士长跟着走进来，手里捧着束用听诊器和手术镊扎的花束：“恭喜言医生升级双职——主刀医生和超级奶爸。”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言陌琛的防辐射服，“不过下次进产房记得换粉色刷手服，别让小公主第一眼看见铅灰色。”
深夜的值班室，言陌琛坐在床边，怀里抱着熟睡的言心，目光落在欧囡腕间的护士表——表盘显示23:59，恰好是他们十二年前在急诊室初遇的时间。
欧囡摸出手机，相册里是刚拍的全家福：她穿着病号服，言陌琛的白大褂敞开，露出里面的“爸爸”字样T恤，言心的小手上缠着粉色听诊器挂件。
“明天就出院了，”欧囡轻声说，指尖抚过女儿的头发，“突然有点舍不得医院。”
言陌琛轻笑，低头吻她额头：“以后每天都会带你和心宝来看日出，就像在急诊楼天台那样。”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个小铁盒，里面是言心的胎发和脐带残端，“给她做个纪念标本，等她十八岁时送她。”
欧囡望着铁盒里的物件，忽然想起大一解剖课的福尔马林标本，此刻却觉得生命的奇迹远比任何标本都更震撼。
言陌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知道为什么选8月出生吗？”
“为什么？”
“因为8月的英文‘August’，”他轻声说，“和‘ aorta ’（主动脉）有相同的字母，都是生命的主干道。”
晨光透过值班室的窗户，在言心的襁褓上投出柔和的光斑。
欧囡靠在言陌琛肩头，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忽然明白，所谓成长，就是从颤抖着握止血钳的少女，变成能与主刀医生并肩的护士，再成为母亲——而这一切，都有他用手术刀和听诊器编织的爱，缝合成最温暖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