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江城医科大笼罩在深冬的雾霭里，护理操作考的实验室飘着来苏水与碘伏混合的气息。
欧囡站在3号考台，手中的静脉穿刺针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针尖对准模型人肘窝的贵要静脉，角度精准如言陌琛昨夜在解剖图谱上画的红线。
“开始操作。”监考老师的指令落下。
欧囡用左手拇指压住血管下端，食指轻提上端，皮肤被绷成平整的平面，血管在硅胶下呈现出淡青色的条索。
穿刺针以30°角刺入，回血腔瞬间泛起淡红，比她上周在急诊室给真实患者穿刺时更快更稳。
“送外套管，固定。”
无菌敷贴在她指尖折成标准的蝶形，胶布顺着血管走向呈“H”形固定。
监考老师凑近观察，在评分表上写下“无菌观念强，操作流程流畅”，抬头时眼里带着赞许：“欧囡同学，你的静脉穿刺可以当教学视频了。”
更衣室里，林小夏举着欧囡的操作评分单惊呼：“99分！扣分项居然是‘穿刺时睫毛颤动影响专注度’？这是什么神仙监考老师——”
“可能是被我紧张的样子逗笑了。”欧囡摘下手套，指尖触到口袋里的听诊器挂件，金属表面还带着言陌琛的体温。
昨夜他在天台说的话突然清晰：“明天考试，就当是给我演示一遍，想象穿刺针是我的持针器。”
下午的实验室弥漫着器械消毒后的温热气息，欧囡踮脚整理顶层器械柜，指尖刚碰到持针器盒，玻璃罐突然倾斜。
她慌忙去扶，却在过程中被滑落的持针器划破食指，鲜血瞬间涌出，在白大褂上晕开朵暗红的花。
“小心！”言陌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冲上前握住她的手，指尖在伤口周围迅速按压，动作比处理术中出血更快：“伤口深吗？有没有伤到屈肌腱？”
欧囡摇头，却在看见血液时感到一阵眩晕。言陌琛迅速扯掉她的手套，用拇指压住桡动脉止血，另一只手翻开她的掌心观察：“万幸，只是表皮伤。”
他忽然抬头，目光锁着她泛白的脸色，“还怕血吗？”
“不怕……”欧囡的声音发颤，却在接触到他眼底的关切时突然安定。
言陌琛松开动脉压迫，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酒精棉片，撕开包装的动作带起阵风，吹得她发梢轻扬：“可能需要吸掉淤血，避免感染。”
这句话让欧囡浑身一震。还未反应过来，言陌琛己经俯身含住她的指尖，舌尖轻轻舔去伤口周围的血迹，动作快得像台精密的手术仪器。
消毒水混着他独有的雪松气息涌来，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比监护仪上的室速波形还要迅猛。
“好了。”言陌琛松开她，指尖替她贴上创可贴，蝴蝶结结打得比任何一次都工整，“明天记得换敷料，用碘伏消毒三次。”
欧囡盯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想起父亲信里的话：“医生的手是最温暖的良药。”
此刻，这双手正握着她的手腕，脉搏跳动的频率与她完全同步。
“言学长对学妹真好。”林小夏的声音从实验室门口传来，粉色发带在冬日阳光里晃成光斑，“刚才路过看见你俩在‘吸血救人’，我都拍下来发论坛了！”
“林小夏！”欧囡惊呼，却看见她手机屏幕上己经弹出校园论坛的热帖——标题是“解剖楼实验室惊现医学版霸道总裁！心外科言医生用嘴吸伤口太苏了”，配图里言陌琛的侧脸被拍得清清楚楚，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陈雨桐推了推眼镜，凑近看帖：“楼下回复己经过千了，‘Y形血迹’是什么梗？”
欧囡这才发现，言陌琛白大褂上沾着她的血迹，形状竟与他惯用的“Y”形刻痕惊人相似。
林小夏忽然指着欧囡的锁骨链：“我懂了！是止血钳吊坠的形状！你们这是‘血染的羁绊’吗？”
言陌琛轻咳一声，转身整理器械柜，声音带着不自然的轻颤：“论坛帖子尽快删掉，违反医院感染控制规范。”
“哦——”林小夏拖长声音，“原来言医生怕的是这个，不是怕被人知道关心阿囡~”
实验室的暖气突然升温，欧囡摸出手机给继母发消息：“今天操作考拿了高分，还被学长救了一次。”
继母很快回复：“傻孩子，医生之间的互相扶持是常态。不过言陌琛这孩子，愿意为你打破无菌原则，可见你在他心里确实特别。”
欧囡抬头望向言陌琛，他正在用持针器夹起棉球消毒桌面，动作比平时慢了几分。
阳光穿过实验室的窗户，在他白大褂上投出蝴蝶形状的光影，像极了她刚才贴的创可贴蝴蝶结。
深夜回宿舍的路上，欧囡摸出手机查看论坛。
热帖顶楼更新了言陌琛的匿名回复：“医护人员需严格遵守无菌操作，伤口处理应使用专业器械。但如果是重要的人，偶尔犯规一次……也无妨。”
雪粒突然落在手机屏幕上，欧囡抬头望向解剖楼，言陌琛的办公室灯还亮着。
她摸了摸指尖的创可贴，忽然明白，有些规则注定会为重要的人打破，就像止血钳的“Y”形刻痕，既是约束，也是独一无二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