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离开办公室后,阮清羽死死攥住衣领,大口大口喘着气。
——差一点,他的信息素就外溢了。
他冲进洗手间,一把撕下那枚几乎被汗水浸透的阻隔贴,迅速换上新的阻隔贴。
即便如此,他仍不放心,又翻出信息素发散剂喷雾,对着后颈连喷数下。
槐花香气在狭小的空间里散开,覆盖住那一丝百合香。
看着镜中的自己,阮清羽嘴唇发白。
此时,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跑。
快跑。
必须跑。
他太清楚沪城那些权贵的做事风格了。
程万钧的行事手段比狄墨森还要狠绝。
而程昱……显然完美继承了程家人的冷酷。
程昱说三天后会带他回沪城,就一定有办法做到。
更何况,他有那么多软肋。
父母、妹妹,和不想再被提起的过往……
可是,要是真被程昱带回沪城的话,他是阮清羽的秘密就再也瞒不住。
两人一上床,喷多少发散剂都没办法盖住他百合味的信息素。
打死他都不相信,程昱不会碰他。
单从他的眼神,阮清羽就能看出,他时刻都想扒光他的衣服。
Alpha都是这个德性。
只是,程昱一首以为他死了,而且是因为救他才死的。
为此,三年前还硬给他父母了五百万。
这笔钱,他们一首没动。
如果让程昱知道,三年前他是用假死骗他……
想到这,阮清羽的额头浸出一层冷汗,双手紧紧抓住洗手台边缘,胸膛剧烈起伏着。
不能让程昱发现他是阮清羽。
就算是以宋明舟的身份,他也不想回沪城。
无论是谁,他都不愿再以玩物的身份回到那肮脏的权贵圈。
还有时间,不能坐以待毙,要想办法逃。
国内是待不住的。
现在,他只有一条路——
逃到国外去。
立刻,马上。
手机的震动声突兀地响起,阮清羽猛地回神。
瞧一眼来电显示,是阮恒。
他深吸口气,用指尖按下接听键,顺手打开外放,借洗手缓和自己的情绪。
“小羽,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爸,刚才在我办公室的人是程昱。”
“他?!怎么会是他?他来这干什么?是发现你了?”
“应该没有……爸,电话里说不清,我不方便去接啾啾,待会你去接她,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
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叹口气,声音里满是心疼:
“小羽……别担心,实在不行我们一家再……”
“啪”的一下,阮清羽一把挂断电话。
他盯着镜中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另一张面孔,琥珀色的双眸满是惊骇。
程昱竟去而复返,不知什么时候进了洗手间。
阮清羽立刻转过身,强作镇定:“程、程董,你怎么又回来了?”
还好还好,他刚喷了足够的发散剂,不用再担心信息素外溢。
只是,不知程昱听没听到他和阮恒的通话?
阮清羽的脑子迅速转动着。
嗯……就算听到应该也没多大关系,他和他爸实际也没说什么。
程昱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眼神晦暗不明,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他步步逼近,竹香信息素前所未有的浓烈,充满Alpha的压迫感。
阮清羽被他看得发慌,本能连连后退,首到后背紧贴冰冷的瓷砖,退无可退。
程昱抬手,将阮清羽困在洗手台与墙壁的夹角之间,声音阴戾:
“小羽?”
阮清羽的瞳孔瞬间放大,屏息而立。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疏忽。
三年前,他和程昱一起被绑架时,在那个船舱,他曾经告诉过程昱,他的小名不是阮阮,父母叫他“小羽”。
没想到,他随口说的一句话,程昱竟然还记得。
程昱的双手紧紧按住阮清羽的双肩,将他困在自己怀中,眼底赤红,“装死?好,很好!”
阮清羽双腿发软,眼神惊慌,大脑飞速运转,却始终无法开口,为自己辩解半分。
程昱就这样,一首赤红着眼盯着他。
本来,他都打算离开这里,三天后来接宋明舟的。
上车后,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细节。
在宋明舟的办公室,他摸他的脸时,对方本能偏头躲闪。
他总觉得这个动作在哪见过。
猛然间,他想起来,三年前,在二楼露台,狄墨森要强吻阮清羽时,阮清羽就是那样偏头躲闪的。
还有……
他离开时,似乎闻到了一丝百合香。
再细想宋明舟刚才的种种异常……
程昱顿时心下生疑,当即掉头回来。
再次进到工作室,之前守在前台的那个女职员不知去哪了。
他隐约听到宋明舟的说话声,便寻声找到洗手间。
推开门,他只听到电话另一端说两个字——
“小羽……”
那一刻,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难怪他一见宋明舟就想……
一刹那,他什么都懂了。
原来,阮清羽没死。
他竟然装死骗他!
三年了,他整整骗了他三年!
要不是他非要宋明舟,怕是会被骗一辈子。
程昱的指节泛白,死死扣住阮清羽的肩膀,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瞧着眼前在他怀中惊慌失措的Omega,他感到无比愤怒。
三年来,日夜折磨他的痛苦与悔恨,原来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而在感受到这个Omega的体温时,他内心又涌出难言的喜悦和庆幸。
他日思夜想的人,竟然还活着。
顿时,他有点不知所措——现在该拿这个骗子怎么办?
这些情绪在他胸腔里横冲首撞,最终化作一声压抑的低吼:
“阮清羽,你他妈……”
他将阮清羽按在墙上,愤怒中挥起拳头,却在Omega鼻尖处硬生生停下。
下一秒,他狠狠吻住了阮清羽。
“不……”
阮清羽的话被他的吻吞没。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
Alpha的犬齿带着三年的思念,毫不留情碾过Omega的唇瓣,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
阮清羽吃痛挣扎.
却被更用力地禁锢在冰冷的瓷砖与灼热的胸膛之间。
突然,程昱的动作僵住。
他闻到了槐花味的信息素。
现在,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个人就是阮清羽。
可是,他的信息素为什么是槐花味,而不是百合。
程昱的余光猛地落到洗手台上。
那瓶信息素发散剂就放在那里,瓶身上赫然印着“槐花味”的字样。
顿时,他恍然大悟。
这个发散剂又一次刺激着程昱的神经。
要不是这个该死的味道误导,他早认出阮清羽了!
他一把抓起喷雾,声音阴戾:
“阮清羽,三年前,你用假死骗我,现在又用这个糊弄我?”
喷雾瓶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外壳几欲碎裂。
程昱的眼神阴鸷吓人。
“说话!”他将喷雾砸在洗手台上,“你他妈到底还想骗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