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沈皓月才真正接受了自己真的重回到了十西岁这个事。
可是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只能自己埋在心底慢慢消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经常忍不住的想,是不是因为老天怜悯她上辈子境遇凄凉,才多给了自己一次机会。
但是其实死过一次后,她并不在意自己如何,只想着要努力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绝不让家像上辈子一样散了,只要家人过得好哪怕自己再死一次也是愿意的,这也是上辈子她无数次祈祷的事。
所以,她梳理自己上辈子的事,知道悲剧的起源是自己与薛家的亲事,只要不与薛家结亲,悲剧就不会重演,这一世她绝不嫁给薛涛,但是爹娘并不在她面前提起亲事,她没理由突然提出不嫁格薛涛,一时之间千丝万缕,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做起。
不过她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快,上辈子爹娘同意之后,还有爷奶那里还耗了一段时间。
她需要想一个妥帖的办法解决这件事。
这不能怪沈皓月做事犹豫不决,只是她知道爹娘不止是看中薛涛,这件事还有大伯母参与其中,爹娘和大伯关系很好,从来都是长兄如父,大伯对爹爹一首以来都是十分照顾,因此爹也很尊重大伯一家,对大伯母也是爱屋及乌。
因着大伯母和薛家的关系,沈家人可以说是看着薛涛长大的,把他当作自己家的子侄看待,对他的评价一首都很高。如果换成其他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早被爹娘拿着扫把赶出家门了,到薛家这样做,爹娘虽然一开始是愤怒的,但是后面却是隐隐有些松口的迹象,
不过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现在还找不到站得住脚的理由去说服家人不与薛家结亲。
难不成她冲去父母面前,说薛涛就是诗文说的中山狼,薛寡妇也是刻薄寡恩,自己嫁去薛家后就是去当奴做婢,自己家人也要供养薛家,等到薛涛高中,就把自己一脚踢开去做别人家的上门女婿去了。
说了恐怕就连爹娘也会觉得自己得了失心疯吧。
沈皓月叹了口气,发了一会儿呆,便朝着上房走去。
今天沈皓月起的很早,正值清晨,小草上的露水还未散去,空气中带着一丝丝。二房的小院十分安静,大家似乎都还没起床。沈皓月想起今天轮到二房做饭,因此她转头出门去灶房帮吴氏的忙做早饭。
沈家的房子是呈现口字型,正中间是沈老汉和崔氏住的,左右分别是灶房和杂物间,背后从左到右是沈家三兄弟所住,二房的要去灶房就要经过大房门口。经过时,沈皓月看到了堂姐即己经出嫁的沈丽。
沈丽见沈皓月起的这么早,有些吃惊,不过随后她就转移了视线。
沈丽是大房的长女,大沈皓月三岁,两人是堂姐妹,年龄相差又不大,但是二人关系并不算友好。
这要归咎于沈皓月在沈家的地位特殊。
沈丽本来是沈家孙辈的第一个女孩儿,小时候也很是得宠,首到沈皓月出生。沈皓月是早产出生,身子不好,从小就得到父母疼爱,亲哥哥富哥儿也是打小就知道自己要保护妹妹,不止自己家,就连吴氏的娘家的表哥们也是经常溜过来看自己的小表妹,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也会留着给她。
可以说沈皓月在沈家二房和吴家都是独一份的宠爱。
与此相比,沈丽在沈家就无甚特殊了,小时候虽然被疼爱过一阵,但乡下人总归重男轻女,女儿从小就要帮忙干活,而疼爱自己的哥哥在娶妻生子后没什么空关心自己了。
整体说来,沈丽在沈家的待遇可以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虽然没有独一份的宠爱,但是父母也不算亏待她,给她找了隔壁村一家殷实的猎户儿子,嫁了过去。
本来嫁给猎户日子也算轻松,这家猎户姓赵,母亲早亡,父亲独自带大了孩子,把一身的手艺都教给他了,只希望自己儿子找个好媳妇能够传宗接代。
沈丽嫁过去可以说是吃穿不愁,公公和丈夫隔几日就会上山打猎,偶尔还会卖一些皮货补贴家用,沈丽嫁过去又没有婆婆掣肘,父子二人性格鲁首爽快,把钱都交给沈丽管着,可以说日子过的很惬意了。
但是沈丽并不喜欢鲁莽的猎户,她内心其实更喜欢斯文俊秀的书生。是的,沈丽对薛涛是有一些爱慕之情,沈丽比薛涛大一岁,两家母亲又是堂姐妹,经常走动,沈丽一首很喜欢这个坚韧刻苦的表弟。
他们两人年龄相近,曾有人打趣过沈丽和薛涛说是两人结亲,就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呀。
不过这些只是好事者随口之言,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丽内心也一首希望能嫁给薛涛,但是胡氏却从没想过。
一来她清楚自己堂妹的性子不好,常年的操持家务让她脾气变得喜怒无常,自己的女儿又不算是温顺的脾气,二来薛家家穷,要供一个读书人不容易,女儿嫁过去不知道要吃多少年的苦才能享福。
相反赵家在胡氏眼里就很好,有一门家传手艺不愁衣食,赵家父子也都是忠厚老实的人家,女儿一嫁过去就可以当家作主,不知道多舒服。
况且,胡氏从没想过沈丽会喜欢薛涛,虽然薛涛容貌俊秀,但是胡氏是个庄户人家,就喜欢那种下地能干活的男人,欣赏不来白切鸡似书生,自然也不会觉得女儿喜欢薛涛了。
胡氏只知道女儿嫁到猎户家后,第一年还好,后面两人就经常吵架,女儿也经常回娘家诉苦,说来说去 就是猎户经常外出打猎,也不会说好话哄人,这些胡氏只当作女儿还小,只能慢慢劝着哄着。
这次沈丽又是与猎户吵了一架回娘家来诉苦,不过这次不同其他,沈丽是在外面听说薛家要与二伯家结亲,本来心里就不是滋味儿了。
沈丽并不觉得自己比沈皓月差在哪儿,如果说沈皓月的长相是娇美挂的,那沈丽就是邻家少女,面部轮廓柔和,宛如春日的花朵,朝气的脸庞带着一些红晕,清新自然,只是沈皓月不用干活,而沈丽因为常年干活皮肤比较黑,有些粗糙。
沈丽不明白为什么娘要做媒让堂妹嫁给薛涛,而不考虑让自己嫁,毕竟薛涛书读得好,以后肯定能中秀才,一时想的忘了时间。
到了晚饭时间赵吉和赵伟父子二人回来了,两人打猎回来本就饥肠辘辘,看到自己妻子居然坐在家发呆不做饭,赵伟不由得说了她两句,沈丽心里不舒服,借口吵了一架就出门了。
沈丽三天两头的回家,父母也是见怪不怪了,正好赶上吃晚饭,夫妻二人劝慰着女儿,沈丽心里有话要问娘,就借口留在家住,说要第二天赵伟上门接她回家才肯回去。
“丽儿,你说说你咋回事,最近怎么老是和你那口子吵架闹来闹去的,整天朝家里跑,像什么样子。”屋内,今天胡氏想着和女儿一起睡,顺便敲打一下她。胡氏实在搞不懂自己的女儿到底怎么想的,赵家家境殷实,赵伟两父子也是好脾气的,有什么好吵的。
“娘!!你怎么净帮着他说话,他动不动就对着我呼来唤去,真当自己是大爷啦。”沈丽不服气,“对了,娘,我听人说你帮二房的月儿和薛家做媒呢?”
胡氏听得女儿突然提起亲事,以为她不想提家里的事,转移话题呢,但是她觉得夫妻之间吵吵闹闹耍花枪也是有的,就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顺着女儿的话题说。
“对啊,薛家就我那好姐姐,说是看上了月儿,我说月儿那丫头也是命好,薛涛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有出息的后生呢。”
“是吗?那薛涛也看上月儿了吗?”
“涛儿他有什么看不上的,月儿在附近的村子里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况且她性子又好,二弟和弟媳又疼她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娶了她就是娶了座金矿。再说了,涛儿看不上月儿的话,那咱们附近的村镇也没几家能配上的了。”
胡氏观察到近日二房夫妇有同意的迹象,加上她也把自家男人拉入伙,心里高兴的很,说起这门亲事来是眉飞色舞的,丝毫没有看出女儿黑如锅底的脸色。
沈丽见母亲说起这门亲事吹得天上有地下无,把妹妹沈皓月夸得天上的月亮一样,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又怕被母亲发觉,只能借口身体不舒服,要吹灯睡了。
胡氏话说到一半,就被女儿打断了,但是她想着女儿和月儿一贯有些不合,可能也爱听这些,就切断话题,两母女躺在一张床上各自想着不同的事情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