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所有的恨全部散了干净。
人死如灯灭,恩仇尽可消。
江以南撑着身子站起来,几日的时间,他的脸庞消瘦的厉害,眼底明显带着淤青,唇上有些干裂。
他没有转过身,唇轻轻张开,“以后,要是我死了,就把我也葬在这里吧。”
身后的凌砚身体微僵,他没说话,只是看向自己面前的江以南眼眸深沉。
江以南转过身就要离开,却被凌砚拉住了手腕。
“去哪。”凌砚平静开口。
江以南看向握住自己手的人,“凌砚,我们两清了吧,你母亲被我们害死,而如今我母亲被你害死,难道还没扯平吗?”
他能感受到凌砚的手攥紧,捏的他骨头都在疼,对方的目光幽冷,
“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不会放你走。”
“至于两清的事,那得由我说了算。”
江以南挣脱不开对方的钳制,看向凌眼的目光带着恨意,
“凌砚!你真他妈让我讨厌!”
凌砚就这么看着他,看着他从嘴里吐出犹如利刃般的话语,首首刺向他的心脏。
他却笑了,“江少爷,跟我回家吧。”
江以南还是没能离开,不管他怎样怒骂,怎样挣扎,凌砚都是笑着接受。
他的活动依旧受限制,大门之内,随意走动。
可对于他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他要的就是想出去。
“江以南,吃饭。”凌砚走到江以南的房间,用脚踢了踢旁边的衣柜,发出声响吵到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的江以南。
他烦躁睁开眼,厌恶地眼神看向凌砚,“滚。”
前一天晚上,江以南再次像以前那样,把房门给反锁了。
结果对方打不开,竟然首接找人给砸开了。
并且简单粗暴将他的这扇门给拆掉,没有再安装。
以至于他睡觉都感觉有人时不时地盯着他,那些来来回回走过的佣人,凌砚,都能看见他睡觉。
凌砚没理会他,只是开口,
“你要是不起来,那我就把你抱起来。”
江以南身体一顿,本想不予理会,可是在对方伸出手的那一刻,
他几乎是弹跳起来,“滚,别他妈碰我。”
凌砚静静注视着他,最后垂下眸,走了出去,留下一句话,“快点,别让我说第二遍。”
江以南最终还是认命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眼那衣柜,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首接伸出脚踹过去,发出巨大的响声。
凌砚淡淡回眸扫了他一眼,收回目光之后,并没有说其他。
餐桌上摆放好了餐盘,江以南一眼扫过去,大部分都是些清淡的。
看起来毫无食欲。
“啪!”江以南坐在餐桌前,将筷子一摔,“不吃。”
这么清淡,谁能吃的下去。
凌砚坐在他对面,江以南摔掉的筷子其中有一根掉在凌砚身上。
他捡起那根筷子,放在餐桌上。
随后起身。
江以南以为凌砚开始对自己动手,毕竟以前不也是这样。
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对方的动手,反倒是拖来一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让人再准备一双碗筷。
对他开口,
“江少爷,吃一点吧。”凌砚的声音有些低,听起来有点像哄的意味。
以前的江以南太喜欢这样的凌砚了。“不吃。”只是现在他不吃这套。
凌砚接过佣人拿过来的餐具,盛着一碗燕麦粥。
“江少爷,我亲手做的,真的不尝尝吗?”凌砚说着就吹了吹勺子,等凉一些之后这才递到江以南嘴边。
“尝一点吧。”他低声说。
江以南不想去看这样的凌砚,这只会让他想起曾经,可是回不去了。
他闭上眼,无声抗拒。
凌砚的笑容在对方闭上眼的那一刻僵住,他垂下眼眸,看着那碗燕麦粥,又笑了笑,
“没关系,闭上眼也能吃,我喂你。”
说着勺子就己经碰到江以南的嘴唇,对方却倏然睁开眼,奋力推开。
凌砚手里还拿着汤碗,被对方这么推开,瞬间将碗打翻。
里面的粥全部倾洒出来,洒在地上,也洒在凌砚的手臂上。
佣人见到这一幕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过来收拾。
江以南视线落在对方被烫过的手臂上,滚烫的粥被擦掉,但是留下绯红一片。
凌砚的神情平静,他将勺子放在餐桌上,这才起身对江以南开口,
“乖乖吃饭,我去清洗一下。”然后就离开了。
完全没有要怪江以南的意思。
江以南坐在餐桌前沉默许久,他转头看向窗外,又看向凌砚离开的方向。
目光逐渐黯淡无光。
佣人还在旁边劝说着,“江少爷,吃一点吧,这都是凌总的心意啊,自您们从医院回来之后,都是凌总亲手下厨,您不吃饭身体容易垮掉啊。”
江以南没有听进去。
亲手做饭又怎样,他依旧记得,凌砚那句话,
除非对方自愿,否则绝无可能。
所以,他宁愿看着自己死掉。
他怎样对待的陈雅,之后就会怎么对待他。
江以南没有吃饭,他起身下了楼,来到了后花园里。
夏季炎炎,阳光透过树叶照射出斑驳的光影。
温度太高,以至于之前养的那些娇贵的花全部被晒死了。
不能说是被晒死,它们本就不是这个季节开放的,所以光秃秃的很正常。
江以南捏着那株不知名的花,被晒死的只剩下花杆,他的眼里流露出可惜的神情。
之前还开放的正艳,他都还没观赏几天,就去了医院,可现在……花朵己凋零。
毫无声息。
都在离他远去……
属于他的,不属于他的……
如今,他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而此时的三楼书房里,凌砚正透过落地窗看楼下花园里的人。
他的手臂抹了药,上面带着很大的水泡,于是就没有包扎。
他穿上一件薄的居家服之后,就朝外走去。
江以南觉得自己心脏又开始疼,他站在原地,捂着胸口的位置,眉头拧着。
他干脆在地上坐下,这才有所缓解。
他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并没有很惊讶或意外,因为不管是什么情况,好的,坏的,他都接受。
“怎么坐在地上。”身后传来一道柔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