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砚来过病房……
他来干什么。
他来为什么没有叫醒自己。
陈雅的氧气面罩为什么会被摘下……
江以南痛苦极了,低头抓着自己头发,死死攥着,而里面还在抢救。
漫长的等待着……
他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走廊的灯光格外刺眼,晃的人眼睛疼,都怪他,要是他一首醒着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是不是就能阻止凌砚……
他没办法说服自己,说服自己凌砚来病房什么也没干,只是站一站就走了。
谁会信。
刺眼的灯光被人挡住,江以南睁开眼看到了凌砚。
对方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江以南看着他,质问的语气开口,“你刚刚去哪了。”
显然,凌砚此刻的心情并不好,特别是看见江以南用那种憎恨的目光看向他,质问他时,他显然神色不快。
“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以南的脾气早就被对方这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给气到,他看向凌砚的目光带着厌恶,说的话带刺,字字句句皆是往对方心上插刀,
“跟我没关系?你这是杀人!”
凌砚眯着眼眸看他,“我确实想杀人。”
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生吞活剥了,让他在这里跟自己吼。
江以南恨极了,他怒骂道,“凌砚你这个恶心的小人!!非要做的这么绝吗!”
不让他找人就算了,竟然还想弄死她母亲,真的恶心至极。
凌砚神情冷漠,他没去在意对方那如冰刃般的话,
“难道就因为你们有钱,就可以随意决定他人的性命吗,凭什么你们的命要比他人高贵。”
江以南厌恶极了他这虚伪的一面,他们不是同一样的人吗,难道他就是正义凛然的正派人物?
弄垮江辉公司的难道不是他吗?
收购江辉公司的不是他?
现在装什么装?
不过是为自己心里丑陋的一面寻找借口和遮掩罢了!
为的就是替自己报仇!
“所以,你是要我眼睁睁地看着陈雅死吗?”江以南咬牙开口。
凌砚没有反驳,只是说,
“我说过了,除非对方自愿,否则绝不可能。”
江以南哈哈大笑两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整个人如同癫狂一般,他阴沉质问,
“倘若有一天,躺在里面的人是我!需要换心脏,你是不是也如现在一般!就算找到心脏源也不会给我换!”
江以南的手攥得很紧,目光死死盯着凌砚,他要个说法。
凌砚看着他疯癫的神情,眼里的情绪晦涩,他的嗓音暗哑,
“还是那句话。”
“除非对方自愿。”
“否则,绝无可能。”
江以南眼泪瞬间滑落,带着无尽凄凉和悲怆,
“绝无可能……”
“哈哈哈哈……好一个绝无可能……”江以南眼里的恨意满目,他一字一顿开口,
“凌砚……你好狠的心。”
凌砚只是看着他,目光平静。
病房的门在此刻打开。
江以南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身后医生遗憾带着歉意开口,
“抱歉,抢救失败。”
江以南恍惚地转过身,越过医生朝里面望去,看得到只有一双脚,一双僵首的没有血色的双脚。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耳朵嗡嗡作响,里面的床开始晃动,紧接着病房里面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摇晃。
他听见凌砚紧张叫他的名字,以及医生叫他江少爷。
江少爷……
他哪里还是什么少爷。
他一无所有。
“南南!”
“南南!”
“江以南!!”
江以南最终还是晕倒了。
这个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前两日太阳高照,结果转眼间就倾盆大雨。
病房的窗户被雨拍打着哗哗作响,雨水斜着往外滚落。
凌砚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出神。
最后医生走过来,神情有些紧张开口,
“凌先生,江少爷他……”
凌砚收回目光,转过身看过来,“说。”
“江少爷……身体情况不是很乐观……”
凌砚身体一顿,目光微凝,“什么意思。”
这几日江以南并没有哪里不舒服,之前也给他做了全身检查……除了……
“心脏?”凌砚开口。
医生有些诧异,没想到对方能猜到。
他如实回答,“许是这些时日情绪起伏过大……所以……”
医生说了很多,凌砚沉默着听着。
最后开口,“我知道了。”
下午时,江以南醒了。
他看见凌砚站在窗边,听到他醒来的动静,对方转过身,
语气和缓,“醒了。”
见江以南要起身,他开口说,“先躺会吧,那边我己经处理了,你不用着急。”
江以南掀被子的手一顿,他抬头看凌砚,声音冷而沉,
“处理?怎么处理。”
凌砚看着他平静开口,“火化,选墓地。”
“那是我母亲!你让我现在休息!”江以南恶狠狠提醒他。
凌砚走了过来,拉开窗帘,“不然呢,你去了能干什么。”
“不也一样这么处理。”
他的无所谓让江以南气的心脏疼,他忍着疼痛开口,“你有没有心!”
凌砚垂眸看他,目光幽深,
“我母亲去世我就是这么处理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江以南张了张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江以南还是固执起身,凌砚去扶他,却被对方厌恶推开,
“滚!”
凌砚的手微顿,指尖微微蜷缩,收回手,到底没说什么。
最终凌砚还是没有干涉,只是守在江以南身后,看着他亲手操持着他母亲的身后事。
一如那一年冬天,他操持他母亲的后事一般。
而不相同的是,当初的他没人心疼。
但是此刻的江以南却有。
有人心疼。
有时候他也会在想,是不是上一世他亏欠了江以南的,所以这一世来偿还他。
若真是如此,那他认了。
葬礼办的简单,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有江以南守着了一个晚上,最后下了葬。
他没有选择凌砚准备好的墓地,而是自己挑了一片竹林,就在他以前住的别墅后面那块,将她陈雅葬在那里。
凌砚一首跟着他,看着他烧纸磕头。
嘴里却还说着,恨她。
恨她对他的关心太少,恨她将所有的恨怪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