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南身体微顿,捂着心脏的手放下来,他没有回头。
凌砚走到他身边,垂眸看他,“地上脏,起来去旁边的藤椅上坐着。”
江以南回头冷着脸开口,“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跟着我。”
说完,他的目光停留在对方手臂前侧的位置。
那里的水泡太明显了,鼓鼓的。凌砚的皮肤本来就白,手臂红的刺眼。
江以南转过头,没再看对方。
凌砚笑了笑,
“好,不跟着你。”
“但是,你有什么要和我说。”
江以南嗤之以鼻,可能吗,说了有用吗。
他想出去,凌砚能让他走吗?不能,所以说了有什么用。
凌砚继续开口,“比如,身体不舒服,想去哪里,想吃什么,都要跟我说。”
江以南捏着花杆的手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
“嗯。”
他应下。
凌砚满意伸出手,想要摸对方的头,可是一想到对方又要炸毛,生气,他又停止了自己下意识的动作。
随后在江以南的眼神催促下,他离开了。
江以南的脑子里回放着凌砚说的话,最重要的是前面一句,身体不舒服要和他说……
接下来的时间里。
江以南发现凌砚几乎是很少出门。
大部分时间是陪着他在家里,就连工作上的事,都是由李易将一些资料和文件送上门来,凌砚在书房处理。
但是有时候也会在客厅。
这几日,江以南的睡眠不是很好,总是容易惊醒,醒来时看时间也才两三点。
明明他没做什么剧烈运动,心脏跳的格外欢。
然而,当天下午,江以南就看见凌砚端着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喝了。”凌砚开口说。
江以南瞥了一眼才知道,这不是什么水,乌漆嘛黑的,有点像药,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药。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仿佛都能闻到那股药的味道,很难闻。
“什么东西。”江以南问他。
凌砚没什么情绪起伏,开口,“你睡不着,开的安神药。”
江以南神色僵硬,他就知道,凌砚又透过摄像头监视他。
江以南一脚踹在桌腿上,杯子里的药液己经洒出来了大半,“滚,不喝。”
这些天来,他发现不管是自己怎样发脾气,凌砚对他的包容度比他想象中要高。
任何事都是和颜悦色,甚至从不强求他做任何事。
以至于江以南认为,这次也一样,凌砚不会强迫自己。
只不过,他还是想多了。
凌砚的目光微深,声音冷沉,“江以南,你别作。”
江以南冷笑一声,首接拿起面前的水杯,举起砸碎,
“你要怎么着!”
他挑衅凌砚,气势不低分毫,目光首首瞪着对方。
凌砚目光微凝,眼里暗潮涌动,最后对着佣人扬了扬手。
片刻间,又是一杯药端过来。
凌砚询问江以南,“喝不喝?”
“不喝!”
凌砚开口,“好。”
随后起身,没什么表情靠近江以南。
“你要干什么!”江以南话音刚落,他的下颚就被死死捏住,
他的手用力去推,对方手上就更加用力,疼的他脸颊发麻,紧接着,就感觉什么东西进入他的嘴里。
凌砚竟然强行灌他药!!
“唔——!!!”
甚至他的指头摁上他的喉结,强迫他吞咽,连他的眼泪都溢出被激出来。
“咳咳——!”
凌砚松开了他,将空的水杯随手放在桌上,冷漠开口,“早听话不就没事了。”
江以南捂着自己的喉咙,不停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来,他气的扑过去就要揍人,但是凌砚早有所防备,将他钳制住,
“乖,别闹了。”
江以南又是一阵生气,谁跟他闹了!?
凌砚松开他的手,开口,“有想去的地方吗,我带你出去。”
江以南身体微顿,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嘲讽,“谢谢,我不喜欢有人跟着。”
凌砚眼眸都不眨一下开口,“那很遗憾,估计不行。”
江以南没有理会凌砚,若是跟凌砚一起,那他宁愿一个人在这里。
只是,晚上时分,凌砚再次让人把药送过来。
江以南没想到他下午喝了之后,晚上还要喝,他质问凌砚,可对方神情如常,甚至还说,
“不只是今天要喝,后面的时间,你都得喝。”
“若我不同意呢。”江以南问。
凌砚看他的目光好像在看一个小丑一般,
“南南,喝了你睡眠就能好。”
“当然,若是你实在是不愿意,那么我不介意我用下午的方法喂你。”
凌砚在这件事上毫不退让,江以南的拳头捏紧,眼里带着厌恶。
最后他主动端起水杯,仰头喝下。
却在吞咽之时愣了几秒。
这味道……
他是不是喝过……
肯定不是下午的时候,他好像是曾经……
江以南心中有疑问,他将喝完的水杯放在一旁,没再搭理凌砚。
凌砚看着江以南这么乖就喝完了药,眼里露出满意的神色,
“南南真棒。”说完他拿着水杯出去了。
江以南的思绪飘远,他记得自己的确是喝过这种药。
初中时学校要开家长会……
没人给他开,于是他找上了陈雅,对方当时在棋牌室打牌。
听他说要去开家长会,想也没想就拒绝,说没空。
让他自己去给自己开。
周围那些牌友同样劝说,给他提意见,让他花钱雇个人当家长就行了。
他当时气愤,首接抢了陈雅的水杯,咕噜咕噜下去,把对方的药给喝了。
就想让她回家。
陈雅生气拍了他两下,骂了几句。
“你这孩子!怎么把我护心的药给喝了!真是找打!”
“是不是我躺医院你就乐意了!”
江以南的思绪回笼,所以说凌砚说什么安神的药都是骗他的……
这其实是保护心脏的药。
凌砚知道的……
是吧……
所以就算知道。
他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他知道的,道理他都懂,人人平等,生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可是,从凌砚嘴里说出那句话,他还是无法接受,心脏还是疼。
恨,还是恨的。
江以南扯着被子捂着自己的脑袋,隔绝了监控视线,眼泪滑落。
他有时候真的想过……迟早的事,不如早点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