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站在初中的门槛前，满心憧憬却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妈妈铁了心不让她读书，理由简单又残酷——一学期三百多的学费，像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到底不是亲生的！”子玉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姐姐读到不想读就不读了，兰馨也能继续上学，养不起干嘛抱养我？抱我经过我同意了吗？”这些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不仅狠狠刺向妈妈，也深深刺痛了她自己的心。妈妈瞬间被激怒，扯着嗓子吼道：“你回去找你生母交学费、买自行车！初中可不简单，还要住宿、吃饭，她愿意出钱，我绝不拦你！”子玉没有回应，转身便朝着后山狂奔而去，她的哭声在寂静的山林间回荡，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妈妈和兰馨妈闲聊时，话语里满是对女孩读书的鄙夷：“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早点出去赚钱才实在，以后嫁人了，读再多也是帮别人培养，不如嫁人前给家里多赚两年钱。”兰馨妈却持有不同的看法，反驳道：“这么小出去能赚几个钱？别到时候被人欺负了。她爱读就让她多读几年，以后找个好工作，也能有个好归宿。” 在这个村子里，未能完成九年义务教育的学生大多是女生。男生若是不想读书，家长会先好言相劝，劝不动就打骂，实在没办法才无奈放弃。皮哥就是那种打也打不去读书的孩子。而女生若不想读书，家人一般不会强迫，往往跟着同乡的哥哥姐姐进厂打工。过年时，从城里打工回来的哥哥姐姐，穿着光鲜亮丽的新衣服，带着零食和红包，成了村里最受欢迎的人。这让不爱读书的孩子也心生向往，纷纷跟着去打工。孩子们每月往家里寄钱，添置家电，“婆婆们”更是热衷于哄小学没读完的养女出去打工，甚至不惜借身份证帮她们进厂。子玉的同学里，就有两个看起来比同龄人足足大五六岁的女生，她们出去打工赚取学费，回来读了两年书，又再次踏上打工之路。在这个村子，女高中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女大学生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回想起小学时，每到交学费，子玉总是最后一个。老师顾及她的面子，一次次拖延，首到放假前，才满脸无奈地提醒：“你爸妈还不来交学费吗？都要放假了，回去跟家里说一声，校长催了好几次了。”子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愧得无地自容。哥哥听到子玉小声提醒妈妈时，却坚定地护着她：“催几次了还不交，让老师同学怎么看她？再不交，我把牛卖了给她交学费！”哥哥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护妹狂魔。有一次劳动课，子玉和同学打闹，不小心用锄头碰了对方一下，正在楼上的哥哥立刻目露凶光，指着那同学怒吼道：“再敢碰我妹妹一下试试！”吓得对方抱头鼠窜。后来哥哥上初中，家里真的把牛卖了。哥哥因个性强硬，和收保护费的坏学生打架，被纠缠着入伙。哥哥坚决不肯，却天天被骚扰，最终无奈卖牛转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