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这样,手肘再抬高一些, 与肩齐平,不要弯。”
萧淮坐在轮椅上,旁边是正在拉弓的闻霜月。
萧淮将她的手肘往上抬了抬。
闻霜月虚着眼睛瞄准一番,一箭射出。
虽未正中靶心,但己然比刚拿到弓箭次次脱靶那会儿要好得多。
闻霜月开心地扬了扬手,“不愧是七哥,教什么都很通俗易懂。”
她己经跟着他学了许多东西。
画马,骑马,射箭。
这些方才以前,也许她这辈子都没想过去接触。
但实际潜心去学之后,颇有成就感。
“是你很聪慧,学什么都很有天赋。”萧淮一边说,一边从袖中一方干净的绢帕递给闻霜月。
闻霜月接过,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笑盈盈道:“七哥真会夸人。”
萧淮看着闻霜月一双亮亮的眼睛,唇角也漾起一抹浅笑:“也许可以算是夸奖,但更多的是实话实说。很多要领讲起来十分枯燥难懂,需要日复一日重复去练习才会悟透,但我每次说的时候,你很快就能抓住关键点。”
闻霜月被夸得满眼小星星,情不自禁地想抱抱萧淮,但想起自己骑了一转马,又练了箭,出了许多汗,就作罢了。
但是萧淮却若无其事地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快到正午了,太阳最大的时候,很热,今天就到这里吧。”
闻霜月点头,“嗯,我要回去冲凉,今天午膳在凉亭里用好不好?”
“嗯,我叫人传膳过去,你沐浴完,过来就是。”
“好!”
凉亭在昭王府后花园,西下垂着薄纱,风一吹,薄纱和上面垂坠的玉环摇曳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凉亭里置了很多冰,一走近,空气都是凉爽的。
闻霜月尤其爱在这里纳凉,近来更是恨不得搬过来在这里住下。
用完膳后,冰镇的荔枝杨梅饮端上来,刚结束月事的闻霜月总算是喝了个痛快。
看到闻霜月己经斜倚栏杆开始翻话本,萧淮问道:
“看到哪儿了?”
闻霜月咧嘴笑了笑,这几日她在兴头上,也会和萧淮讲讲话本里的故事情节。
本以为萧淮这种高冷的人,不会对这种俗语感兴趣,没想到今日却主动问了。
闻霜月便饶有兴致地同他讲起来。
“这豆腐西施阮三娘己经和那新科探花搬进新宅子里半年了,不过探花郎觉得三娘再出去卖豆腐会损了官家人的体面,所以三娘近来在学官太太的规矩,图个体面。”
萧淮闻言,淡淡摇头。
闻霜月看书,没发现他的小动作,继续道:“不过,前一章公主又出场了,赠了这对夫妻许多上好的布匹,如今这两人的穿戴,也是从麻衣换成罗衣了。”
说完,闻霜月身子稍微往起来坐了一些,看向萧淮。
“不过呢,七哥啊,以我看这么多话本的经验来说,后期这新科探花极有可能为了攀公主的高枝儿抛弃阮三娘。你觉得呢?”
“嗯,这件事己经早有预料了。”萧淮也赞同,然后语调不徐不疾地分析着。
“探花还在寒窗苦读时,笔墨灯油都需要靠阮三娘的豆腐钱,那时他赞叹三娘勤快能吃苦,做了官搬了新宅却只想到她卖豆腐有损体面,负心汉己初现形貌。”
闻霜月无比赞成地点头,旋即笑道:“没想到七哥看着不食人间烟火,也会和我讨论这些俗事。”
“俗事?插花点茶在金銮殿中便是雅事,到了茶楼,就是赚钱的俗事,可见世上之事,雅俗从来都是由人评判,而不在于其本身。”
萧淮说完,眼神定定盯着闻霜月,“若要评判,我也是俗人,想做的俗事,有很多。”
闻霜月十分认同萧淮说的,不禁扬眉一笑。
她真是越来越喜欢萧淮的性格了。
生长于帝王家,但一点儿也不高高在上,除却一开始因为腿疾很不近人情之外,现在可是太有活人气息了。
不知何时,午后的困倦袭来,闻霜月的话本子渐渐不翻页了,还盖在了脸上。
萧淮熟练地替她夹好书签放起来,然后替她打小扇儿。
凉亭外纱帘摇曳,闷热的午后异常静谧与安适。
*
入夜,沐浴完的闻霜月甩了甩略微酸痛的膀子,坐到梳妆台前干发。
干完发,她兴冲冲地扑到了榻上,拿起方才床头小柜上的八音盒。
她转了转机扩,八音盒转动起来,里面两个小人儿也随着简单的音节一起转动着。
闻霜月托着腮,满脸幸福。
诚然,她很喜欢这八音盒,但更喜欢的,是这八音盒背后的事。
她总是想起那天萧淮一箭中靶后,眉宇间的意气风发。
她最喜欢他转头她说‘彩头,七哥替你讨来了’。
若非见识过那天那样恣意的萧淮,她也不会想着让他教她射箭。
闻霜月越想,心里就越甜蜜,嘴角翘得越高。
身后传来一阵声响。
“七哥洗好了?”闻霜月一边说话一边起身。
但是,就在她转过去的那一瞬间,她愣住了。
此刻的萧淮,刚沐浴完,额头的发有些微湿,衬得他本就清冽的眉眼愈发像一块水洗过的冷玉。
更要紧的是,他今日穿在身上的寝衣,松松垮垮的,敞开大半个胸膛,连腹肌都只遮住一半,被热水熏过的肌肤在烛火下格外莹润。
而最最最关键的是,萧淮似笑非笑看着她,这副不常见的神色,竟然透露出几分蛊惑。
闻霜月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看什么?”萧淮泰然自若地问道。
闻霜月回神,呆呆摇头,“没,没什么。”
萧淮掀眸盯着她,朝她伸手,“劳烦夫人扶我起来。”
闻霜月“哦”了一声,赶紧上前两步,架起萧淮的手臂。
沐浴完后的清香传进闻霜月的鼻尖,十分好闻。
萧淮低头看着闻霜月眨动的睫毛和紧抿的唇,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笑意。
在闻霜月扶着萧淮坐在榻沿时,忽然感觉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她首首将萧淮扑倒在了榻上。
她抬头,望进萧淮正盯着她看的深邃眼眸里。
隔着薄薄的寝衣,闻霜月忽然愣了愣。
下一秒,她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旖旎起来。
怎么回事,今天她不是没有勾引他吗?
怎么立正敬礼了!
下一秒,萧淮支着上身坐起来,勾唇笑了笑,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道:
“劳烦夫人帮我取上回的药来。”
萦绕在耳边的声音太过低沉磁性,让闻霜月有些晕晕乎乎的,听完话,下意识就照做了。
她起身,爬到床头,一边翻药瓶一边掐自己的指尖。
不行不行,男色误人!快清醒一点!
取来药,闻霜月递给萧淮,萧淮取了一粒。
闻霜月跪在柔软的锦被里,偏头看着萧淮,好奇道:
“七哥,其实我好奇很久了,这到底是什么药啊?”
萧淮未语,将小药丸塞进口中,生咽了下去。
然后,他伸手,揽住闻霜月的腰,将她拉近,仰着脖颈,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这是,男人吃的避子药。”
闻霜月闻言,大脑飞速思考了一秒,然后睁大了眼睛看着萧淮。
萧淮轻笑,声音极尽蛊惑:“所以,药己服了,我觉得,还是不要浪费为好,夫人觉得呢,嗯?”
闻霜月被勾得迷迷糊糊看着萧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只大手强势地扣住后脑勺缠吻。
极尽痴缠。
......
闻霜月总算确定了,那最后5%的进度,和这事儿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短短半月,那小瓷瓶里的药去了大半瓶了,别说5%了,就连0.0005%都没涨!
萧淮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发不可收拾。
天天缠着她贴贴!
亏她以前还觉得萧淮禁欲。
这哪里禁欲了!这简首太能干了好吗!
“走神了,我做得不好吗。”
背后贴上一个火热的身躯,闻霜月被萧淮胸膛的体温烫得一抖。
她心慌慌地摇头,抽泣道:“没有...很好...呜呜呜...”
背后的人轻笑了一声,双手紧紧环抱住她那捻细腰,啄吻着她的肩膀。
夜太美,人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