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霜月面色一白，连忙蹲下身去把萧淮从冷水中拖出来。
他的腿本就受不得寒，怎么能泡在这深林彻骨寒凉的水里。
闻霜月将萧淮拖出来，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满是血迹。
她连忙翻看萧淮的身上。
他的两臂有多处被被划伤的痕迹，而且掌心那剑伤，己经被溪水泡得有些浮肿。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伤口会感染的。
闻霜月咬着牙将萧淮从地上搀扶起来，一瘸一拐地带他去寻找一处干燥的地方。
她的腿还在发软，萧淮比她重了很多，加上此刻他昏迷，闻霜月几乎一步一踉跄。
好在，她凭着一股韧劲儿，硬生生拖着萧淮找到了一处天然的石窟。
在将萧淮放下时，闻霜月跟着他一起跌倒在地上。
她喘着气，休息了一会儿，赶紧爬起来，半扶半拖地把萧淮扶到石壁上靠着坐下。
石窟门口有枯死的藤蔓，生火的好材料。
在十六和禁军找到他们之前，她得先把萧淮的伤口处理了。
捡好柴火，闻霜月回洞窟，在萧淮衣襟口摸索一番，果然找到一个火折子。
“幸好这个没泡水。”
否则还没等人找到他们，他们就要被冻死了。
闻霜月打开火折子的盖子吹了吹，点燃了枯藤，又添了几根柴火。
她又趁机在火堆旁搭了个架子，火堆烧旺之后，闻霜月把她和萧淮的外袍解了下来，搭在上面烤干。
差不多之后，她在火边裹着半干的外袍，连小衣都解了搭上去烤干。
小衣没染血，还算干净，用来处理萧淮掌心的伤口。
这一通做完，她和萧淮的外袍差不多己经干了。
她摸了摸萧淮的体温，隐约有几分发热的迹象，她便将两件外袍都盖在了萧淮的身上，捂紧，她自己则只穿着一层贴身里衣。
闻霜月往火堆里又添了几根柴，将自己挪近了一些。
此时她的体力与精神意志己经达到了极限，身子一歪，靠着石壁，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柴火偶尔爆鸣。
在最后一丝火星即将熄灭的时候，萧淮醒了过来。
他呛咳了数下，感觉浑身都充斥着一股钝痛。
他起身时，两层外袍依次滑落。
萧淮看着他紫衣蟒袍下藕荷色的罗衫，眸光一颤，理智在一瞬间清醒。
他抬眼看向旁边歪倒在地上睡着的闻霜月，一惯波澜不惊的脸上浮上明显的痛苦与后怕。
为什么不松手，为什么要救他。
他死了便死了，这是他的命数与业债，不应该连累她。
看着闻霜月缩成小小一团，萧淮抓起了身上两件外袍。他咬了咬牙，手撑着石壁，一点一点挪向她。
越是这种时候，他越能清晰地感受他的无能。
他不能像十六一样，挡在她的身前。
他连站起来都不能，只能像这样，狼狈地，拖动着残躯，挪动着。
萧淮靠近闻霜月，将她从地上捞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将外袍盖在了她身上。
闻霜月的梦里全是坠下悬崖那一刻的失重感。
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她好像终于落到了实点。
循环的噩梦终结，闻霜月醒了。
她眼睫颤动着，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盖住她的紫色蟒袍。
第二眼，她抬眸，看到的是萧淮深沉如水般注视着她的眼眸。
“王爷？你醒了！”闻霜月心中一喜，“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作势要去探萧淮的额头。
萧淮折了折腰，任由她探。
“我没事。”萧淮声音很轻，一首看着她，眼神不曾挪动半分，“你怎么样？”
闻霜月睡了一觉恢复了一些体力，除了西肢有些淤伤作痛，别的没太大感觉。
“我也没事。”
闻霜月劫后余生，冲萧淮笑了笑。
下一秒，萧淮俯身，结结实实把她拥入了怀中。
“闻霜月，你傻不傻。”萧淮的声音有些沙哑。
闻霜月怔了怔。
她感觉到了萧淮有些颤抖的声音，和他并不平静的心跳。
萧淮竟然，在清醒的时候，主动抱她了？
不不不，也许并不清醒。
他这大概是，处在患难与共的吊桥效应里吧。
闻霜月并未回抱萧淮，只是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我不傻，我说过，只要坚持，就会有希望的。虽然我们还是掉了下来，但不还是活下来了？”
又不是解数学题，过程对于错，不重要。
结果对了，人还活着就行了。
闻霜月不自在地抵了抵萧淮的胸膛，却反而被他抱得更紧。
萧淮感觉到了闻霜月的僵硬与推拒。
但他此刻不想清醒。
他将她紧紧抱住，揉捏着她的后背，力道大到近乎是想把她揉进他怀中。
“对不起。”
闻霜月听到这三个字，疑惑道:“王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是我没保护好你。”
闻霜月听出话里深深的自责。
“怎么会呢？王爷一早把十六派到我身边，若不是他，我早就中流箭死了！”
“若不是十六没在王爷身边，王爷也不会遇到那些危险啊。”
萧淮感觉闻霜月的话语如有千钧砸在他心口，震得他心口发烫。
他一介废人，何德何能，得她如此舍命相待。
【※系统提示:目前人物生命线点亮进度75％】
越往后进度涨得越慢，闻霜月都许久没有听到提示了。
今日好歹也是过命的交情了，不涨都说不过去。
闻霜月颈窝间全是萧淮呼出的热气。
她的心跳都快了几分，赶紧又推了推萧淮。
萧淮始终不肯松开她，如溺水之人抱着从天而降的浮木。
萧淮贪恋她的温暖。
这贪恋让他生出不该有的情愫。
他渴望她回抱他。
然而，她的推拒，让他心中泛起空落落的痛楚。
闻霜月被萧淮紧紧抱着，两个人上身严丝合缝贴在一起。
她的小衣拿去给萧淮包扎了，身上披着的两件外袍也滑到了腿部。
此刻，她就等同于只穿着一件里衣。
她的手又伸到萧淮坚硬的胸膛上，想推开一点隔出一点距离。
这个意图被发现后，她的手被萧淮紧紧握住了，然后扣在他腿上，再也动不了。
“王爷……”闻霜月猫儿似地呢喃了一声。
萧淮宽阔的肩背与胸膛将她整个人罩住，严严实实抱在怀中。
“就抱一会儿。”
他一惯冷冽的语气软了几分，带着些依恋的意味。
闻霜月红着脸:“那王爷能不能稍微…松一点，那个……我挤得好难受。”
萧淮反应了一秒是什么挤得难受。
不提还好，这样一提，胸前的触感突然变得明显起来，根本无法忽略。
他的耳尖悄然爬上一抹薄红，松开了一些力道。
“……抱歉。”
“没…没关系。”
闻霜月终于挺了挺胸脯，调整了一下方才被挤得可怜的猫猫。
萧淮放轻了呼吸，没让闻霜月察觉他有些乱了的调子。